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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不由竊竊私語、隱笑不斷。 有那婦人贊嘆這蘇四娘子口舌厲害,不過三言兩語,便將容妃娘娘私德有虧之事隱射了一番,真真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蓼氏不免憂心地嘆了口氣,阿瑤這般寧折不彎的性子,嫁去謝家,也不知好還是不好。 容妃被堵了話頭,臉不紅心不跳地笑笑,好似阿瑤全是孩子間的氣話,道:“本宮不過是看這歌姬可憐,賜些度日銀錢罷了——” 話還未落,卻見方才還淚眼婆娑的“蘇大娘子”伏地道謝,又道: “奴本為吳家婦,和離歸家,孰料容妃娘娘竟未卜先知,知曉奴公爹會橫死,事先派人一路將奴自定州接來,路途種種顛沛流離自不必說,奴方才所言,也俱為容妃所授……奴作歌姬,撐至殿前,種種苦楚只為奴自己討個公道,為公爹橫死討個說法!” 落地有聲,蘇令嫻義正言辭之態(tài),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壯烈了。 此話一出,殿中女眷幾乎是沒反應(yīng)過來——這反轉(zhuǎn),鬧大發(fā)了。 這般說來,這歌姬方才所言,全是假的,都是容妃苦心孤詣安排來污蔑敬王妃的?容妃娘娘苦心孤詣地安排了這一出,竟讓這歌姬倒打一耙,成了自家出洋相的一幕? 容妃那張白面皮子立時漲得通紅,神情不穩(wěn)道:“哪來的婦人胡沁?來人,將人拖下去杖斃!” “慢著?!?/br> 鄂國公夫人不緊不慢地站起,“這歌姬所言還未得證實,娘娘不如讓她繼續(xù)說下去,好讓我等辨一辨真假?” 蘇令嫻不緊不慢地道:“奴所言句句屬實。當(dāng)初容妃娘娘尚在閨中時,便去過定州一趟,那時奴家的二meimei,哦,也就是如今的敬王妃早因鎮(zhèn)表哥好男風(fēng)而和平退親。” “偏容妃娘娘嫉妒奴家二meimei風(fēng)姿過人,指使奴家暗中下藥,欲將鎮(zhèn)表哥與二meimei一道成其好事,好毀奴家二meimei的一生。奴不忍,卻因位卑人微而不得不屈從,所幸二meimei得當(dāng)時的威武侯相救,此時想來……二meimei與敬王爺?shù)木壏郑苍撌亲源耸??!?/br> “容妃娘娘偷雞不著蝕把米,偏生害苦了奴家,奴家反抗不得,只得嫁予了鎮(zhèn)表哥?!?/br> “可事情奇便奇在這,容妃娘娘好似事先知道奴家公爹會橫死,將奴接來此地,如此三番地交代,好叫奴污蔑敬王妃。奴不忍,又欲查清公爹橫死真相,便一直與容妃娘娘虛以為蛇,功夫不負(fù)有心人……” 蘇令嫻還欲說下去,卻被宮婢一左一右地掩住了口,再說不得。 只是這般欲蓋彌彰的做派,實在是讓人不得不生疑。 王文窈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只覺得計劃全被打亂了,席間房夫人輕聲笑道: “娘娘若讓這歌姬之語不清不楚地傳下去,往后恐有更可怖的流言傳出來,何不讓這歌姬一次性吐出?真相,總是掩蓋不了的。” 房夫人清清淡淡地說著,儀容坐態(tài)無一不美,連說話也是讓人無可挑剔。若容妃娘娘執(zhí)意不讓人說,那便是坐實了歌姬之語—— 王文窈有點心慌。 今日這一切,她原是想就此挫一挫敬王府威名,但蘇令嫻臨時反水,讓她覺得事情不大對勁。圣人今日還有要事…… 她眼珠子骨碌碌動,房夫人瞧她不順眼,她素來清楚,畢竟房二郎對她情有獨鐘因此前程盡失,換做任何一個娘親,也不會比她做得更好。 蘇令蠻在角落看得清楚,容妃面頰緋紅,口中不知咕噥著什么,看上去仿佛……不大對頭,跟魔怔了似的發(fā)癲。 容妃這一糊涂地思來想去,那邊宮婢早被人著人拉開,蘇令嫻又得以道: “奴發(fā)覺,容妃娘娘素喜行巫蠱之術(shù),有妖言惑主之嫌,此事……傳容妃乳娘,一問便知?!?/br> 巫蠱之術(shù)? 在座若原先還有言笑晏晏純當(dāng)看八卦的官眷,此時大殿內(nèi)卻是針落可聞,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不過一個妯娌傾軋,竟扯出這么一段公案來。 若之前證明容妃素行無德,那這巫蠱之術(shù)提出—— 若當(dāng)真坐實,卻是要了容妃的性命。 可在座諸位,沒有誰敢動彈。 這等幾乎能動搖國祚之事,哪里是她們這群百官家眷所能管得?宮中唯一能管的,除了那金鑾殿上坐著的那位,恐怕也只有常年幽居慈寧宮受頭風(fēng)所苦的圣德太后了。 容妃猶自愣愣地回不過神來,她怎么也不明白,事情竟進行到這一步了。 半晌,鄂國公夫人蓼氏站了起來,容長臉上,兩條深深的法令紋顯了出來,袖手道:“臣婦斗膽,去請圣德太后圣諭?!?/br> 皇宮雖大,可這輦轎來來去去,也不過是一炷香時間,便當(dāng)真請到了圣德太后諭旨,太后慣常不出面,派了身前兩個得力的嬤嬤督辦,由著一眾宮人,當(dāng)真從漪瀾宮正院中一中一西的兩棵槐樹下,起出了一個巫蠱布偶。 赤砂描就的生辰八字赫然在望,布偶身上插滿了七七四十九根銀針,一眼看去,兩只黑溜溜的眼珠滲人得很。 女眷們連同后宮大大小小的娘娘們均看在眼里,大氣不敢出一聲。 生辰八字這等私密事,除了欽天監(jiān)與自家父母、接生婆子,旁人誰也不曉得。 偏生圣德太后跟前的兩位嬤嬤知曉,面色大變,又提了容妃娘娘的乳娘孫氏來問,孫氏性軟,不過幾個刑枷,便乖乖招了。還從胸口掏了一個薄薄的冊子出來,其上顛三倒四地記了一堆語焉不詳之話。 “娘娘在閨中時,便酷愛這怪力亂神之事,譬如早年便知曉,定州有一戶蘇姓人家,有名令蠻之人,還……” 孫氏雖怕得顫顫巍巍,交代卻清楚詳盡,將一樁樁奇詭之事交代來,甚至交代了年前那地龍翻身之事,直言道: “圣人受蠱,對我家娘娘素來言聽計從,甚至完全不計較娘娘與房郎君之事,可見巫蠱之術(shù)的厲害……” 孫氏形容害怕,老實懦弱的面上一臉深信不疑之色,顯然自己也是信了的。 此話一出,與眾嘩然。 若旁人之前還將信將疑,但地龍預(yù)知、包括圣人忍了綠帽之羞,確實為真。 是問,這世道除了巫蠱之術(shù),還有何物能引得一個郎君對一個紅杏出墻之婦人忍讓再三,恩寵如斯? “是以,容妃娘娘身上果真有痣?” 有人悄聲問,可這位私密,孫氏到底沒說,只是訥訥朝容妃看了一眼,沒敢對容妃的眼睛,便深深地垂下了頭。 后宮所發(fā)生之事,迅速傳到了前朝夜宴之上。 一石激起千層浪,巫蠱之事,但凡發(fā)生,便不再是小事了。 中山王一臉痛心,立時站起,大呼要為圣人“誅妖邪、清君側(cè)”,一呼百應(yīng),文武百官悉數(shù)跪地,除了王右相大呼冤枉。 楊照多思多疑,又因著容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