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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他打算假裝不知道,等著看秦慕什么時候才能發(fā)現這畫被他動過手腳。他放完畫,就搬著書回了臥室,秦慕正歪頭望著窗外發(fā)呆,神色怔怔的,仿佛在回憶什么。段蘭溪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在秦慕身后墊了一個枕頭,方便秦慕靠的更舒服些。他未語先笑,“想什么呢?這么出神?!?/br>秦慕轉過頭來看他,語氣倦倦的,“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br>沒等段蘭溪接話,秦慕又接著說:“十幾年前,差不多也是這個月份,這種天氣,我和秦言的mama結婚了?!?/br>秦慕突然開始回憶當年,段蘭溪既驚奇又好奇,他便順勢坐在床邊,乖乖的等著聽故事。秦慕的聲音低低緩緩的,帶著些許唏噓,“我和我之前的太太是形婚,我是同性戀,她是無性戀,我們都需要一個穩(wěn)妥而互不打擾的婚姻,就順理成章的組建了一個家庭?!?/br>段蘭溪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那秦言呢?”“秦言是試管嬰兒?!鼻啬娇嘈σ宦暎八偸钦f我和他只有那一顆精`子的關系,這話沒錯,相比較而言,他mama至少還為他受了那幾個月的辛勞,我卻什么都沒為他做過?!?/br>“其實,我也想對他溫柔一點,我也想把他寵上天,他要什么就給他什么,讓他做這個世界最快樂的孩子??墒沁@樣不行,秦言這孩子太張狂,一寵就無法無天,小小年紀就敢去賭場豪賭,長大了是不是就該殺人放火了?”段蘭溪:“額……”他試圖安慰秦慕,“那個,秦言還小嘛,小孩子不懂事,正常,正常?!?/br>秦慕搖了搖頭,“他哪有你那么懂事,他就是叛逆,就是想和我對著干,看見我難受他就開心了?!?/br>段蘭溪:“……”在這種情況下,所有假大空的安慰都是扯犢子,于是他只好扯出自己當例子,情真意切的安慰道:“我爸爸也是這樣的,從小到大只會用竹板跟我溝通感情,也不會說什么好聽的話,但是我能感覺到他是很愛我的。父子兩個不就是這樣的嘛,前十幾年都鬧得像仇人一樣……長大了就好了,等秦言長大了,他就知道誰是真心對他好的了。”等孩子長大了,等父母變老了。許多事情也就自然而然的想明白了。只是,不知道那時候還來不來得及。秦慕面容憔悴,神色間一片滄桑蕭瑟,段蘭溪看得著實心疼,他湊過去給了秦慕一個輕輕的擁抱,在他耳邊耐心安慰道:“秦言還不懂事,不知道怎么珍惜別人,他不愛你,不代表別人不愛你?!?/br>真的,你要相信,這世界上有很多人在默默的愛著你。譬如我。秦慕低低的笑了一聲,他掐著段蘭溪的后頸揉了揉,“嗯,蘭溪最乖了?!?/br>段蘭溪“嘶”了一聲,很不滿意的說:“不許用這種哄孩子的語氣和我說話,我又不是小孩子了?!?/br>秦慕逗他:“那你是什么?大孩子嗎?”段蘭溪挑了挑眉,自欺欺人的大聲宣布:“我是你男朋友!”“嗯?!鼻啬近c了點頭,“所以呢?”段蘭溪煞有介事的忽悠道:“所以你不開心就要告訴我,讓我來哄你,讓我來幫你,你不能自己憋著,知道嗎?”秦慕:“……”抱歉,不知道。并且拒絕知道。讓一個二十多歲的大男孩哄他?他這張老臉往哪放?秦慕偏過頭,用沉默表示拒絕。“男朋友啊?!毙ξ亩翁m溪忽的又正經起來,“我知道你很孤獨,以后就讓我一直陪著你好不好?”我愿意永遠陪著你。一輩子都不嫌長。第二十八章段蘭溪說過他愿意為了演戲一條路走到黑,撞了南墻也不回頭,因為演戲就是他的所愿所求。如今,他也愿意為了秦慕這樣。不管這是良緣還是孽緣,段蘭溪都心甘情愿栽在秦慕身上了。他又在家陪了秦慕兩天,每天喂粥喂飯陪散步陪睡覺,纏秦慕纏的不行。幸好他還記得要準時返回劇組,不然秦慕可能就要拖著尚未痊愈的病體,親自把段蘭溪送回劇組里。段蘭溪抱著他的小包裹,一步三回頭的上了方琢的車,臨走前還抱著秦慕的腰狠狠的吮了一下他的喉結,吮的秦慕一個哆嗦。他像小狼狗一般的在秦慕的脖子上來回吮吸啃咬,嘴里還振振有詞,“等這些印子消了,我就回來啦!”秦慕哭笑不得的捏了捏他的臉,“好,我等你回來?!?/br>段蘭溪已經很努力的在調節(jié)情緒了,可在坐上車以后,在秦慕看不見的地方,他的臉色陰的發(fā)灰。大抵天下的有情人皆是如此,每次生離都悲切的像是在死別。等到了劇組,富態(tài)的呂導為歡迎段蘭溪回來拍戲都笑成了一朵花了,段蘭溪也只能硬擠出一個“假笑”表情包。把一眾圍觀群眾的眼睛辣的不行。所幸段蘭溪還有一顆敬業(yè)的靈魂,鏡頭前披著故事里人的皮該哭哭該笑笑,把他該做的都盡力做到完美。德清死于一個春日的早晨,枝頭新綠初綻,檐下歸燕輕啼,一起看起來都是那樣的好,包括德清。他穿著新做好的衣服,腰板筆直的坐在涼亭的石凳上,面前是皇上賜下的毒酒,不遠處是來監(jiān)督他赴死的舊日同僚。德清很高興,臉上、眼睛里都是笑,他舉著那杯毒酒,遠遠的敬了一下御前的新晉紅人——曹福曹公公,他朗聲道:“老曹,十幾年后,九泉之下再見啊?!?/br>語罷,便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滿嘴都是酒的辣味,原來,見血封喉的鶴頂紅是沒什么味道的。幾十年了,終于輪到他嘗嘗這毒藥的味道了。德清低低的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角忽然有淚滑下。他死不瞑目,眼神空空的,不知道他死前是不是想起了那年宮變,一個曾經位高權重的老太監(jiān)狼狽的死在他眼前,死無全尸,受盡凌辱。離權利越近的地方,離死亡也越近,自古以來,皆是如此。德清死前這場戲,看似簡單,實則極難,大哭大笑,大喜大悲,從不甘心到認命,誰都不知道德清的心里究竟想過了什么。段蘭溪反反復復的拍了十幾遍,等到他和呂浮舟都滿意的時候,段蘭溪心理都崩潰了,他捂著臉在躲在房車里哭了個昏天黑地。真的,太難過了。這是他拍過的最壓抑的角色,德清這一輩子,從來沒主動害過誰,沒主動恨過誰,他所求的也不過是平平安安的度過這一生。可最終,他還是落得了個不得好死。段蘭溪既心痛又心疼,德清倒地的那一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