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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開了一個文件夾,里面都是視頻文件,她一看那個文件名就知道是關(guān)聯(lián)家里攝像頭的,但又很有規(guī)律地重新編了號。 視頻里是跟身邊人一模一樣顛倒眾生的臉,然而三夢看得出那不是陳一本身,而是后繼人格的他。 視頻其實是他坐在電腦面前錄的,大概看完了當天的監(jiān)控視頻,然后就對著電腦屏幕的攝像頭說:“……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就是這么些,三夢的手還沒好,我不讓她干家務,所以她幾乎沒在廚房那邊出現(xiàn)?!?/br> “如意今天調(diào)皮,從樓梯扶手往下滑,摔了一跤,我心疼的要死,但三夢教訓了他一頓。萬一你要是變回來,不準再苛責孩子,更不準看了視頻就去找三夢的麻煩,她難得在家舒心幾天,孩子皮,她肯當惡人、唱黑臉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br> “……三夢這幾天總愛賴床,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了?。俊币曨l里那張臉充滿得意和占有欲,“萬一哪天一覺醒過來又變成你了,長點心,別打擾她還有肚子里可能又揣著的寶貝,讓她睡。” 有你個頭,三夢恨不得一拳打掉他的嘚瑟,她例假剛來,準點著呢! “……不準欺負她。”視頻里的人還在繼續(xù),“不管你什么時候回來,都不準欺負她,要對她好,不要理會白熙云,別讓三夢誤會。” 看看日期,都是這回在喪禮后錄制的。妙賢關(guān)掉視頻,說:“其實這些都是‘他’留給我看的,大概也沒想到我會在你面前打開。但我還是覺得應該給你看一下。” “給我看了干什么?”她還是冷冷的。 “‘他’沒有騙你,我也沒有?!?/br> 但是他沒有證據(jù),什么也沒有。 他在很多選擇上都太絕對,沒有一點轉(zhuǎn)圜的余地,反而把自己逼進死胡同里。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沒有想過要騙三夢,假如她不能再相信他,那么相信后繼人格也是可以的。 什么時候開始的呢?他對另一個自我竟然已經(jīng)妥協(xié)到了這樣的地步。 三夢不吭聲。那天氣急了,很多話就那么說出口,事后她都想不起來到底說了些什么。氣還是很氣,人家的青梅竹馬,生死與共啊,她都插不進腳去,還留在那兒干什么呢,走了一了百了。 但妙賢對她有沒有一絲真心,這個她真的說不好,也不愿意隨便踐踏。氣話說完就完了,跟這是兩回事,她也沒打算故意戳心窩子讓他難受。 心里頭嘆口氣,當年那場動人的音樂會,那悠揚婉轉(zhuǎn)的笛聲里,她怎么就沒聽出來有這么曲折的故事呢?怎么就愛上了這么復雜的一個男人呢? 妙賢就坐在她旁邊,她不動,他也不動,仿佛可以這樣天長地久地跟她耗下去。三夢看他臉色,也確實是不好,胃病靠養(yǎng),他又還失了些血,傷了元氣,情緒上的大起大落對他實在百害而無一利。 她不是白熙云,做不到拿捏別人的情緒來滿足自己。她其實要的可簡單了,一家人和和美美坐在一起吃個飯,睡一覺就忘掉頭天的煩惱,上班、下班,平平淡淡就過完一輩子。 他要是真的為她著想,愿意成全她的話,不如離婚放她走吧。 “妙賢……” “三夢?!彼驍嗨瑩屧谒f話之前開口,“叫我名字吧,我知道你更喜歡叫我陳一,妙賢這個稱呼……或許你可以留著,區(qū)別我和‘他’?!?/br> 受不了。三夢看著他,受不了他這樣眉眼如畫,卻殷勤又小心翼翼地迎合她。 算了,還是洗洗睡吧,有什么話,明天再說。 她跟他回房間,看到如意又把被子給蹬了,整個小身板兒都露在外面。她幫他把被子蓋好,小家伙不樂意,非要把胳膊放外面,哼哼唧唧的好像睡得不踏實。 三夢有點憂心地問:“你晚上能顧得上給他蓋被嗎?” 妙賢連忙搖頭。 “也不用你一直醒著,他動作挺大的,感覺到他胳膊腿亂蹬的時候給他拉一下就好了。” “不是……我自己也踢被子?!?/br> 這父子倆真是…… 三夢扶額:“那你過去睡他的房間去,我來跟他睡?!?/br> “可我都答應他了,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 還有完沒完了!三夢要發(fā)飆,妙賢看到她氣鼓鼓的樣子,那種獨屬于她的蓬勃的生機終于又回來了,嘴角不由就微微翹了上去,伸手過來拉了拉她的手指:“你就在這兒多待一會兒,睡熟了也許就不踢被子了,你再走?!?/br> 這說的是你自個兒還是你兒子?三夢賞他一記白眼,看在兒子的份上,倚著床頭半躺下,低聲道:“快睡,不準踢被子?!?/br> 妙賢于是也脫了衣服躺下來。他住了一趟醫(yī)院瘦了好多,三夢別開眼,故意不去看。 所有燈都熄了,只有床頭一盞小夜燈還亮著,他的眼睛在黑暗里卻還是很亮,一直看向她這邊,也不說話,千言萬語好像都在那雙眼睛里。 兩人中間隔著個如意,他的手慢慢從被子里挪過來,覆在她輕拍如意的那只手上。 “手上的傷怎么樣了,最近有沒有去找鐘靖斐?” “有?!比龎粞院喴赓W。她比他急多了,這手一天康復不好,她就一天回不到狙擊手的位置上,越發(fā)讓她覺得自己沒用。 人家失婚婦女離開舒適區(qū)還能有個一技之長養(yǎng)活自己和孩子呢,她有什么?她連槍都不能開了,不能懲惡揚善了,夢想眼看著要隨婚姻一起破碎了,這可怎么辦才好? 鐘靖斐讓她一周去兩次,她想加快療程,要求天天去,鐘靖斐就笑說那就成揠苗助長了,不能急的,而且妙賢也約了來治療,你們想面對面嗎? 不想,所以她也警告鐘靖斐,不要把她的日程透露給妙賢。他還算有職業(yè)道德,好像真的就保密了,反正她在針灸科是一次也沒遇到過妙賢的。 妙賢胃不好,他也知道,說出院了可以去找他,好好調(diào)理一下,然后神情黯淡地說,情緒因素對胃病影響也挺大的,圓覺剛剛?cè)ナ溃F(xiàn)在這個時期對妙賢來說一定很不好過。 她這才意識到,現(xiàn)在這個主人格的妙賢,對父母的感情是實實在在的,現(xiàn)在應該還沒有從失去父親的傷感里走出來吧? 這么一想又覺得他可憐了,黑暗中那雙眼睛,像個孩子,不,就是像如意的,讓她想要忽視都不行。 她沒有立刻掙脫他的手,也怕吵醒了如意。這孩子敏感得很,最近也知道父母之間在鬧別扭,嘴上不說,見了面卻是小心翼翼地迎合著,用盡一切方法撮合他們,她看著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