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睡覺。”

“?。?！”

“這段時間你有什么事就直接來家里找我吧，我手不方便，電話打到陳乃清那里就行。”

“那我怎么辦？我一人做三人的活兒！我是女孩子！我要三倍工資！”

不過屏幕已經(jīng)黑了，她的哀嚎一點都傳不到剝削她的人那里，只好憤憤地詛咒了一番敲骨吸髓的資本家，任勞任怨地加班去了。

會議開了3小時，陳乃清還沒有動靜，燕錚起身去客房。他還在想要怎么拿傷殘的手敲門，卻發(fā)現(xiàn)門只是虛掩著，很顯然是為了他方便。陳乃清的溫柔總是這般不動聲色、自然熨帖，稍不留神就錯過了。

陳乃清睡眠淺，很快就被燕錚叫醒了，臉色好看了一些，隨著隱匿劑的代謝，燒也退得差不多。

兩人當務之急是解決溫飽問題。

其實對陳乃清來說這里并不陌生，他們的第二個發(fā)情期就是在這兒度過的，廚房的柜子里還有那次剩下的半包掛面——已經(jīng)過期了。

……多余的就一點兒都沒有了。偌大的冰箱里只有幾個雞蛋、幾片土司、半盒牛奶、礦泉水、酒。

“要不……叫外賣吧?！毖噱P難得尷尬道，他基本沒在家吃過三餐，其實連外賣都不知道點什么。

饑腸轆轆又虛弱的身體實在太需要補充能量了，最后兩人還是折騰著開車出去吃了頓好的。

回來時間已晚，實在沒什么可以拖延的了，陳乃清只好主動提出幫燕錚洗漱，然而一說出口他自己耳朵先紅了。

照顧人對他來說是駕輕就熟的，因為顧曉菁多年來身體不好，在沒進療養(yǎng)院之前都是他在照顧，后來宋溫暖又是個稀里糊涂的，事事需要他。不過面對燕錚，又是洗澡這種事，他不可避免地就想起來很多不該想的。

“好啊。”看著陳乃清紅紅的耳垂，燕錚心情舒暢，積極地配合著到了浴室。

“我先幫你…脫衣服…”浴室空間封閉，兩人的信息素濃度高了很多，更添曖昧氣息，也讓陳乃清更熱了。

雖然以前什么都做過了，但幫對方脫衣服還是第一次，陳乃清想低頭掩飾一下，偏偏燕錚長得太高，解他胸前扣子還得微微抬頭，等眼前只剩肌rou飽滿勻稱的胸膛，他已經(jīng)熱出一身汗，好像脫下來的那件衣服是穿到了他身上似的?？上?，接下去還有更為挑戰(zhàn)的脫褲子。

燕錚看著窘迫的陳乃清，無聲地笑了。他有點疑惑，陳乃清在他面前總是緊張，好像從來沒有自在過，自己有那么可怕嗎？不過橫豎沒什么事，看他故意拖拖拉拉不敢下手的樣子也很有樂趣。

艱難地脫完內褲，陳乃清眼見著是要頭頂冒煙了，一眼都沒敢看，嘴里不知道嘟囔著什么快速出了浴室，簡直是落荒而逃，他隱約好像聽到了背后有笑聲，想到自己的失態(tài)，簡直要崩潰。

就不能大大方方地純潔無暇地幫助一個病患嗎？！陳乃清內心唾棄自己，臉上熱度卻降不下來。

不一會兒，浴室就傳來叫他的聲音，他只好赴死一般回去了，手里拿了幾個大號保鮮袋。

“這個是做什么的？”燕錚問。

“包你的手，不然容易淋濕感染。”陳乃清低著頭不看他，把他兩只手壓下來，各套了兩層保鮮袋，又找了兩塊毛巾扎在袋子口，“這樣水就進不去了，不過待會兒你還是別亂動。”

“你好聰明。我還以為只能用袋子隨便套一套?！毖噱P由衷地說。他看了看雙手，毛巾是覆蓋住封口扎的，和一般的扎法也有不同，確保毛巾能完全吸收不小心進入的水分，而不會順著皮膚或袋子口滲進入。

“只是生活經(jīng)驗?！?/br>
雙手不能用的燕錚像個巨嬰，有時候還跟故意似的不太配合，讓洗澡過程又是一番難熬滋味，不過好歹是完成了，陳乃清滿身大汗，把自己洗了一遍，才舒了口氣，這一個小時比加班到半夜都累。

忙完夜也深了，陳乃清去燕錚的房間拿完要穿的衣服，就往客房走去。

“乃清?！毖噱P叫住他。

“怎么了？”

“就睡這兒吧?！毖噱P起身說，“我手還有點疼，陪我聊聊吧。”

“好…”

然而兩人從來沒有閑聊的經(jīng)驗，也不知從何聊起，只能各自干巴巴地仰躺著，一個問“好點了嗎？”一個就答“好多了。”過一會兒，一個再問“要喝水嗎？”另一個再答“不用?！?/br>
就這么在漆黑的夜里躺了半個多小時，兩人都毫無睡意。燕錚突然說：“乃清，我這個人…是不是很無趣？”

“怎么會呢？你是全公司的奮斗目標啊?！?/br>
“是嗎？大家都是怎么說我的？”

“呃…就是年輕有為、成熟穩(wěn)重…”

“果然聽上去就很無聊。”

“還有外表出眾…”

“哦。”燕錚反應平淡，好像還不滿意。

“風趣…幽默？”

“……”

“平易…近人？”

“你能不能編得像點？”

陳乃清放松地笑起來，“我已經(jīng)盡力了，我就會這幾個成語?！?/br>
“我平常很嚴肅嗎？”燕錚追問道。

“有一點…”

“我罵過你？”

“呃…有…不過那是我做錯事，你和江卿jiejie都對我很好?！?/br>
“難怪你要怕我，以后不罵你了?！?/br>
“我沒有怕你……”我是喜歡你啊，所以一見你就心跳加速、慌亂無措，陳乃清默默地在心里說。

“乃清……”

“嗯？”

“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是醫(yī)院的護士長取的?！?/br>
“會心當處即是，泉水在山乃清?！迸赃厒鱽硐はに魉鞯穆曧?，燕錚換了個姿勢，轉向陳乃清說，“這是弘一法師的一句話。大意是說，道理在合適的時刻就是正確的，泉水來源于山自然就是清澈的。是教人堅持本心接受自我的意思?！?/br>
“是嗎…我還真不知道，謝謝。那你的名字是品德高尚大有作為的意思？”陳乃清也轉過去，雖然看不到對方，但他知道燕錚就在自己面前。

“大概吧。我18歲成年就開始處理公司事務，這是我生下來就要走的路，沒什么選擇?！?/br>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泄露了一絲脆弱，也帶來別樣的安全感，兩人放松地聊了許多，像第一次認識對方，卻從未靠得如此相近。

如果說陳乃清的成長之路是單薄無助的，那燕錚的就是忙碌孤獨的，一帆風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