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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主人已經(jīng)應許放她自由——她那么開心地預備接受新身份,在委托完成之后開啟一段新的人生——是什么,逼得她最后不得不自我滅亡?“為什么”,希瑞爾固執(zhí)地問。“因為我”,詞書寫的步調(diào)很慢,動作慢條斯理字跡更無絲毫肅殺,仿佛這只是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她知道得太多了”。安娜本不應該知道很多東西的??伤斆髁耍斆鞯揭呀?jīng)不能讓人放心她繼續(xù)活著。希瑞爾內(nèi)心一片悲涼。并不是因安娜的死亡而覺得難過,而是他意識到了面前這個人與他堅決不透露自己身份的決心。“為什么”,希瑞爾依舊費解,“為什么,會有‘安娜’,會有暗營這一次奇怪的題目”?他等待了很長時間,直到手背上又寫下一個名字。“奧蘿拉”。希瑞爾呆呆坐在那里,大腦運轉(zhuǎn)得越厲害,身體顫抖得也越來越厲害,然后神經(jīng)終于被壓垮,他的情緒再次失控——幾乎是拼命般地跳起來,伸手要死死掐住對反的脖子,想抹殺對方的存在,然后被死死禁錮進一個懷抱,任他怎么掙扎都沒松開手。“為什么”,他像是困獸之斗一般找不到出路。“為什么”、“為什么”……一切糾結(jié)成線團理不出頭尾,但是卻有一些根本不想找到答案的問題被破解,無法拒絕答案,然后無聲無息淌了滿臉淚水。*這是一場災難。希瑞爾的腦海中其實已經(jīng)勾勒出一切的真相。他的父母死于一場精心謀劃的事故。溫莎的那位公主,不是幕后黑手也該是導-火索,博朗曼遞上了刀子,各種力量導致了事故的發(fā)生,女王為至親出手掩埋真相,以這個陰影為主導的第三方消除所有的痕跡,而希瑞爾作為協(xié)議的籌碼守著銀月的領地孤單長大。他不該知道的,他什么都不該知道,因為揭開那場事故的代價,就該是另一場誰都無法預料無法解決的災難。所以他也不該找到證據(jù),他更不該知道這個旁觀者與見證人是誰,所有人都需要他蒙昧無知地活著——這甚至是他可以活著的唯一理由。可那雙無處不在的眼睛注視著自己。比那場事故更早之前就一直注視著。注視他出生,注視他成長,注視他為了尋找真相的一切努力,注視他與克勞瑞絲的相遇,注視他給奧蘿拉指引的道路……本來不該有麥德林的,也不該有那樣的混亂,可是他的意圖被對方掌控了——他通過安娜所布置的一切原本就巨細無比地暴露在對方眼皮子底下——對方看著圣蘭頓與奧蘿拉在繞了一個圈子之后如他預料的再遇,困惑著他為什么要做出這樣的安排。所以,這個人也想知道,奧蘿拉到底有什么價值,值得叫他這樣專注。這個人甚至想試探一下,奧蘿拉在他心里的地位到底有多高,會比當年的克勞瑞絲還要重要嗎?所以因勢利導布置麥德林一場棋局也無可厚非的吧。一切了如指掌。唯一沒料到的是,在見過安娜之后,他還會再回來——安娜自殺的爆炸波及到了他,致使他變成了如今的模樣。希瑞爾想,當時,這個人也該是驚慌失措了吧。他并非傷得瀕死。這個人該立刻就走得遠遠的,順帶著抹消一切能追查到他身上的痕跡,就像以前所做的那樣——可是他看著他倒在那里,七竅都流出血來,他竟把他帶了回來。如果他不是喪失了視覺與聽覺甚至說不了話,現(xiàn)在所處的環(huán)境就該是另一副樣貌吧。他或許根本沒機會接觸到這個人,更不用提與他面對面地追問著答案。可是為什么窮究盡一切,都無法得知,這個人究竟是誰,究竟與他有著怎樣的關系?希瑞爾陷進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他在黑暗中掙扎了很久,沒有人來救他,他也沒法破除這黑暗,后來掙扎得累了,就睜大了眼睛沉默地陷在黑暗里,任由這些仿佛凝成了實質(zhì)的暗黑因子鉆進血rou骨髓,吸走一切溫度。不知道是因為周圍太黑什么都看不到,還是眼睛仍舊處在失明中,大概過了很久很久,他才有仿佛自己活過來的感覺。眼睛睜不開,耳畔卻顯得很嘈雜,是那種混雜著很多聲音的嘈雜,那些聲音實在太煩,希瑞爾還未清醒過來前,便茫然地伸出手去想捂住耳朵。有一只柔軟的手抓著他的手把它從耳朵上移開,然后將一個東西塞了進去,所有嘈雜的聲音忽然之間就弱了,只剩下一個略嘶啞但是很動聽的女聲:“您醒了嗎?”希瑞爾倏然睜開雙眼。——這是位于意大利威尼斯的一家療養(yǎng)院。希瑞爾仍舊看不見,但是聽到向他介紹環(huán)境的女醫(yī)生微微帶著笑地說道:“歡迎來到拉菲力克特,我是您的主治醫(yī)生兼心理師瑟羅?!?/br>作者有話要說: 9.7(╯‵□′)╯︵┻━┻感謝要死一起死的小伙伴一如既往無處不在不遺余力的催更……尼萌的付出得到了回報!第108章困惑這是個很舒適的療養(yǎng)院。安寧卻并不僻靜,活潑卻不煩雜,坐在二樓陽臺曬太陽時還能聽到樓前草地上孩子奔跑打鬧的聲音,隔壁的病友老式的收音機里吱嘎吱嘎轉(zhuǎn)著意大利最耳熟能詳?shù)母鑴?,噴泉的水聲和著教堂的鐘?即使并不能親眼看見,也能感覺得到那種到處都是水的靈動與生機的美。助聽器叫整個世界的聲音都像通過層過濾網(wǎng)一般,把遙遠的變得更飄渺,把清晰的變得更干凈。他的身體是沒什么問題了,檢查與用藥跟之前的也沒什么兩樣,于是比起醫(yī)師來瑟羅更準確充當?shù)脑撌切睦韼煛?/br>這個女人憑感覺年紀該在三十到四十之間。聲音有些嘶啞,但音質(zhì)是沉郁又溫柔的那種動聽,語氣低緩,娓娓道來時總帶著畫面感。與她交流應該是件很高興的事,即使僅是單方面的聆聽就是一種享受。她作心理輔導更像是在開一堂講座,走過很多地方的山,看過很多地方的水,經(jīng)歷過很多地方的人,感受過很多地方的事,講起那些高山流水人情世故時,是一個飽經(jīng)滄桑的成熟女人特有的感官與口吻,講到做無國界醫(yī)生在阿富汗時的往事更是驚心動魄,偶爾興致好會講些復雜疑難的病例,雖然并不能聽得很懂但自她口中說出來,總會叫人覺得很有意思。希瑞爾被震傷的聲帶是最早治愈的。但他依然很少說話,絕大部分時間里就坐在午后并不會顯得太過灼熱的陽光里,就著那種溫度靜靜聽威尼斯的水聲。這場意外的失明與失聰叫他更體會到了生命的可貴,陷在深淵里的痛苦和絕望是任何人都不會想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