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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衣,膚色也顯得過分蒼白,顯然是身體不太好。半長的頭發(fā)用發(fā)蠟盡數(shù)梳在腦后,露出光潔飽滿的額,叫她看上去簡直跟個男人一樣。鼻梁高挺嘴唇淺薄,甚至眉眼間看起來都英氣勃勃,雖然帶著稍許病態(tài),卻無任何虛弱之感,反倒更覺得氣勢充沛。艾倫一眼就看呆了,但是那群人誰都沒理他。那個穿著男裝的女人側(cè)過身,跟屋里走出的一個中年男人握了握手,不知道說了什么,就走下臺階接過手下遞上的禮帽,低下頭戴上帽子頭也不回地走了。艾倫失魂落魄回到住處,不僅沒有逃了一命的刺激跟幸運,反而莫名地失落。所以幾日后在美術(shù)館看到停在一副印象派畫作前佇足觀賞的男裝麗人時,他一下子就沖了上去。“黑手黨,”希瑞爾平靜道,“意大利最有名的黑暗人群。”“我當然知道!”艾倫用力抓著自己的頭發(fā),“我知道不對,可我就是控制不??!”最錯誤的相遇,最愚蠢的接觸。音樂節(jié)要持續(xù)一個月,艾倫本打算在聽完尤萊亞的音樂會之后就離開佛羅倫薩,但他死活就在那賴足了整個月。而那個人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也停留在佛羅倫薩很久。那段時期佛羅倫薩的人不是一般的多。但艾倫就是可以一個一個旅館地尋過去,他要掩飾身份不好太高調(diào),只好用最笨的方法。那么多黑西裝的人目標應該挺明顯。他找到了,然后用各種拙劣的手法與她巧遇。愛情到底是種什么東西呢?像是種無解的魔力,吸引著你的注意控制不住地投注在她身上,她的一舉一動都能在你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她的一言一語都能叫你百般情緒隨之憂喜。艾倫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同伴或者說保鏢對著他毫不掩飾的殺意,也知道對于這種身份的人來說,他這樣的靠近意味著什么??伤褪翘嶂∶@么一次又一次不顧一切地走上前去,像是追逐著光明的蛾子,有時候早晨醒來都要忍不住熱淚盈眶,感謝上帝讓自己遇到這樣一個人。“希瑞爾,你知道我最喜歡梵高……”艾倫吸了吸鼻子,濕漉漉的眼睛叫他看上去還是孩子一般的可憐無辜,“梵高寫給弟弟提奧很多信,有一封里寫到這樣一段話……”“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團火,路過的人只能看到煙……但是總有一個人,總有那么一個人能看到這火,然后走過來陪我一起……”他哽咽著說不下去。“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火,我快步走過去,生怕慢一點他就會被淹沒在歲月的塵埃里,”希瑞爾緩慢地念道,替他將這段文字說完,“我?guī)е业臒崆?,我的冷漠,我的狂暴,我的溫和,以及對愛情毫無理由的相信……走的上氣不接下氣。我結(jié)結(jié)巴巴的對他說,你叫什么名字——從你叫什么名字開始,后來就有了一切。”“我終于明白這種情感到底是什么……”“可我找不到她了——希瑞爾我找不到她了!”“我以為她已經(jīng)開始接受我,可是忽然的,就不見了,”艾倫的眼淚流下來,“沒有一點預料,他們就消失了……音樂節(jié)還沒結(jié)束,她怎么就走了。”艾倫去了西西里島,想找到一點頭緒。那個人就算不是某個家族的首領,也該是重要人物,不可能一點名氣都沒有,可是他走遍了所有的酒館,沒有一個肯接受他的委托,他用了他能用的一切手段,還是只能狼狽離開。“幫幫我!希瑞爾,幫幫我,”艾倫痛苦地說,這樣一份戀情他無法向任何人訴說,更不能借助他們的力量,“你有那邊的關(guān)系的,對不對?幫幫我希瑞爾,只有你能幫我!”希瑞爾坐在沙發(fā)上,平靜注視著他。明明坐在一個水平線上,卻莫名有了一種俯視的錯覺。“值得嗎?”他說,“在我看來都只是你一廂情愿。”“不是!我感覺得到!”艾倫焦急道,“不是的,我能感覺到她是在意我的!”“所以,就算找到她又能怎樣?”希瑞爾拋出一個致命的問題。白黑兩道本來就是道宏壑,艾倫的身份又著實敏感了些,他生來就背負著一種無法推脫的責任,而那位黑手黨女首領……既然從未開始過,就此了結(jié)才是最好的選擇吧。“我知道,”很久以后,艾倫這么說道,“我都知道的?!?/br>——“可我不愿意?!?/br>“可我不愿啊?!?/br>“希瑞爾,你也遇到過這么一個人,”艾倫堅定地看著他,眼眶里蓄滿了淚水,“你知道這是怎樣一種心情!”克勞瑞絲的存在不是秘密,這些人知道,只是從未揭過希瑞爾的傷疤。“我能幫你,”希瑞爾最后說,“但我不確定找不找得到答案?!?/br>艾倫喜極而泣:“謝謝,謝謝!只要能讓我再見她一面,叫我做什么都愿意!”*……又是佛羅倫薩。這個城市,怎么總是會發(fā)生這樣的故事呢。希瑞爾跟黑道方面的接觸幾乎沒有,但是他有灰色方面的渠道。而且從當年的撒弗艾爾開始,意大利的不少勢力他都有交往。想查一個人不過是時間問題,而且,有捷徑。勞倫斯接到電話很是抱怨,希瑞爾安靜地等他抱怨完。確實很久沒聯(lián)絡,這次難得聯(lián)系他卻是來求幫助的,當然有些心虛。“等等,我好像有些印象,你稍等我問問?!?/br>勞倫斯作為意大利現(xiàn)任船王,大部分勢力跟產(chǎn)業(yè)都是白的,但尤金家族卻也有著龐大的黑手黨家底。那邊不是他在管,首領卻不是他的兄弟就是他的叔叔們,關(guān)系極近,他當然見多識廣。只是意大利黑色勢力中大大小小太多家族了,他一時也想不起來,不過女首領挺少,他又是出了名的情圣,對有性格的女性有所印象也難免。果然沒多久,希瑞爾手上就有了那位女性的詳細情報。黑手黨家族之間彼此也會明爭暗斗爭奪生存資料,但對外時時卻是難以想象的沆瀣一氣。艾倫想從外邊查當然麻煩,而且他又不敢大張旗鼓,自然會碰個頭破血流。不過他能想到尋求希瑞爾的幫助,方法是對的,卻還真不知道是走了一步好棋還是臭棋。艾倫已經(jīng)回國。希瑞爾得到確切資料之后沒有直接轉(zhuǎn)交給他,而是親自跑了趟西西里。勞倫斯毫無預料親自跑過來,不顧那張冷臉,勾著他的肩笑瞇瞇:“哎呦,久違久違。”左眼寫著有八卦,右眼寫著讓我看,腦門上全是快上快上。希瑞爾約了那位叫恩里娜的女首領,抵達對方所說的咖啡館時,身后就死皮賴臉跟了個勞倫斯。咖啡館很小,而且跟大多數(shù)意大利店面一樣,下午才會開門。希瑞爾走進去,角落里就只有一位客人。男裝,穿得應該已經(jīng)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