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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需要什么嗎?”希瑞爾停頓了一下,眼角余光瞥到玻璃櫥窗里張貼的海報:“芭菲,香草芭菲。”“好的先生!”希瑞爾要過了好一會兒才能控制自己腿部的神經(jīng)。他稍微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腿,又看了眼自己的手。他知道這個時候該馬上聯(lián)絡(luò)奈登,讓他把自己帶回去,然后聯(lián)系最頂尖的醫(yī)院,給自己再做個細(xì)密的精確的檢查——但他現(xiàn)在毫無此類想法,生命受到威脅的事實并沒有叫他產(chǎn)生任何危機感,他就是如此平靜而寧和地凝視桌子上一個小小的多rou盆栽,遮陽傘將他的影子也給籠罩起來,陽光并不溫暖,但風(fēng)也不冷。在他的視野中,時間具現(xiàn)化如流水一樣從身側(cè)淌過,就是剎那之間的事,驟然明白拉曼尼夫人曾告誡過他的究竟是什么意思。那瞬間他忍不住熱淚盈眶,呆呆坐著,緩慢的思緒運轉(zhuǎn)著很多記憶,但一切又是那么蒼白而空泛,什么都褪去色彩,什么都沒有波瀾。一大杯五彩繽紛的芭菲放在他面前,然后那個女孩在他對面也坐下了。在希瑞爾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女孩臉紅得像是能燒起來,聲音輕細(xì)又有些猶豫地說,“我覺得……我覺得您需要人幫助?!比缓蟛庞行┎话?,鼓足勇氣地問:“我能、能坐在這里嗎?”希瑞爾注視著這個女孩。軟蓬蓬黑褐色的頭發(fā),扎著太陽花繩的馬尾,小麥色肌膚,五官并不很精致,是西班牙女孩一貫的深邃健康的長相。青春動人的生命活力在她身上洋溢,就像是盛放的花朵一樣明媚鮮活——他有短暫的失神,慢慢地才點了點頭:“……謝謝?!?/br>女孩的眼睛忽然之間就亮了起來。冰激凌很甜膩,堅果與威化層次豐富,過量的糖分反倒叫他的思維更清晰。“先生,您是生病了嗎?”女孩小心翼翼問。“是的?!毕H馉柧徛?,然后又補充,“并不嚴(yán)重……有些低血糖而已?!?/br>女孩像是松了口氣的樣子,她黑色的眼瞳亮閃閃的,很明顯可以看出好奇:“您從哪里來呢?”問出口,隨后有些慌張地解釋,“我、我是說……你看上去不像是西班牙人?!?/br>“英格蘭,我來自英格蘭,”他輕輕說,“我的祖上有地中海的血統(tǒng)。”女孩臉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是這樣呀……”她注視著他平靜的眉眼,此刻并不能看出對方的情緒,但她就是有種莫名的感覺:“是什么在困擾著您呢?”年青的臉上還有著孩童式的天真,“先生,您看上去并不開心。”希瑞爾看著自己手中的勺子,過了一會兒反問:“‘開心’,是怎樣一種感受?”女孩呆呆地歪著頭,好半天才組織好語言,磕磕絆絆地說:“就是,心情很愉悅——吃到好吃的食物,看到美麗的人……幫助了別人,覺得物有所值……都會覺得很快樂。”她紅著臉小聲補充,“就像遇到您,就是一件很開心的事啦。”希瑞爾放下了勺子,他安靜坐著,然后又問:“可是如果失去了滿足感呢?如果你無論做什么,都得不到滿足感,你要怎么才能開心?”女孩用了很長時間才想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難以置信:“怎么會……這樣呢?”希瑞爾在停頓很久之后,微微笑了笑:“是的,為什么會這樣呢?!?/br>他擁有很多東西,很多常人根本難以想象的事物,可大概就是擁有太多了,所以才會覺得一切都無趣之至。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不想吃可以不吃,餓了自然會愿意吃了,不想工作可以不做,但最終生活會逼你爬出溫暖的被窩匆忙趕去上班。每個人都能從各種需求的實現(xiàn)中獲得滿足感——可是什么都不想有,什么都不需要,滿足感從何而來?“我像是陷入了一個死胡同?!彼?。曾經(jīng)他藉由過往與復(fù)仇的動力支撐著自己。現(xiàn)在塵埃落定,一切結(jié)束,而他也孑然一身,失落所有在意的,干干凈凈。是的,我并不開心。他想。那我該怎么才能讓自己開心起來呢?“先生?”女孩不知所措地看著他。“謝謝你。”她對面的人忽然說道,站起來并將一張大額的紙鈔放在桌上,“非常感謝你?!?/br>“先生!”在人即將離開的時候,她十分迫切地叫住了他,但在對方止步轉(zhuǎn)過頭時,她忽然又說不出什么話,“您能……”她抿了抿唇,“您還會來嗎?”希瑞爾轉(zhuǎn)頭看了眼店名,微微一笑:“我會記得你。”走出很遠,聽到身后的呼喊:“我叫莎娜!”希瑞爾猶豫了一下,卻沒有回頭。提前預(yù)約了拉曼尼夫人,順便讓奈登聯(lián)絡(luò)下凱里——梅提亞并沒受到多少影響,而亞特蘭蒂斯的收尾工作是他負(fù)責(zé),目前已經(jīng)將兩個實驗室合二為一——他需要幾位神經(jīng)學(xué)專家,在面談之后再確定是否前往最頂尖的的神經(jīng)科醫(yī)院做詳細(xì)檢查。在今天這種意外的情況出現(xiàn)之后,希瑞爾幾乎已經(jīng)確定他腦子中畢竟還存在著什么未被覺察的問題,這個問題不僅在影響他的健康,而且正在逐漸侵蝕他的精神。一直以來被心理問題蒙蔽了視野,他自己都認(rèn)為是復(fù)仇成功失去了精神支柱以致現(xiàn)在的模樣,從而也在某種程度上誤導(dǎo)了周圍的人。他的確是有些心理問題,但不至于到達如此嚴(yán)重的地步。拉曼尼夫人一直認(rèn)為他潛藏了一部分自己,他也認(rèn)為是自己無法完全坦誠的緣故,但有沒有可能……有潛意識中的某些東西在影響著他呢?這種病變讓你變得像是另一個人。這一晚平安過去,天亮之前被克洛恩拍著臉叫醒。希瑞爾抱著貓走到窗前,推開窗往下看了眼,見到還帶著夜色的薄霧中一身正裝身姿挺拔的人,那點惺忪的睡意忽然間消失得一干二凈。面無表情舉起克洛恩,跟那雙無辜的藍眼睛對視了一眼,直接松手,把它丟下去,砰一聲關(guān)上窗。小叛徒!這家伙到底給了你什么好處!努力沖沖走下樓去,掀開門,立在臺階上的男人肩上蹲著貓,抬起頭對他微微笑了笑。希瑞爾很想把門甩他臉上。清晨的薩拉曼卡挺冷的,壁爐已經(jīng)熄滅,希瑞爾敲開管家的房門,自己上樓換衣服。等他再下來時,客廳被燒得暖融融的,藍斯坐在沙發(fā)上懶洋洋喝咖啡。廚房里已經(jīng)飄出各種香味。希瑞爾自己也挺難想象的,有人那樣冒犯過自己,昨日還恨不得直接拿槍把他崩了,但所有的怒火竟然消散得如此輕易——隔著這么短暫的時間再次見到這個人,他竟然感覺不到胸腔中翻涌的憤怒。只有煩躁。煩躁這個超過預(yù)料的事物又出現(xiàn)了。“你還要盯著我多久?”希瑞爾在另一把沙發(fā)上坐下。克洛恩跳到茶幾上,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