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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是黃昏降至,斜陽漸漸西陲的時候。青幃小油車?yán)?,黛玉和雪雁相伴。外面時不時傳來嘈雜的人語聲,叫賣聲。雪雁忍不住挑著簾子往外瞧,黛玉輕斥著她:“又顯得沒見過世面了?!?/br> 雪雁笑嘻嘻的說道:“本來也沒見過多大的世面,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當(dāng)然得好好的看看了。這回京了,是想出來也不容易了?!?/br> 黛玉心想,是呀,要回去了。她原本不想再回去的,可他找了來,自己無法不聽從他的話。心想必須找他問明了,回京了總得有個落腳的地方吧,不然到時又一點(diǎn)準(zhǔn)備也沒,弄得自己慌亂。 一路行來,黛玉心中俱是忐忑。直到車子停了下來,雪雁先揭了簾子,踩著腳凳下去了,這才去扶了黛玉。 只見綠柳成蔭,微微的掩映著碧波萬頃,水面上灑上了一層絢麗的霞光。遠(yuǎn)處的矮矮的山丘,越發(fā)顯出幾分黛青來。黛玉不懂為何出門這樣晚,但想一定有水溶的道理,夕陽下的西湖必定有其他時候少見的嫵媚。 黛玉扶著雪雁,上了岸邊系著的一條漆成朱紅的畫舫,垂著淡青色的幔子。有人伸手來拉了黛玉一把,不過雪雁卻沒跟著上同一條船,而是去了旁邊的一條小船。 水溶一手拉著她,一手扶著她的身子,溫和的說道:“當(dāng)心?!?/br> 接著上來了兩個駕娘解下了鏈鎖,慢慢的搖著槳櫓。黛玉先倚著船舷看了一會兒,水溶過來拉著她在小圓桌邊坐下。這里已備了上好的酒菜,幾碟精美的果饌。 黛玉兩眼向船外望去,水面上泛著綺麗的霞光,波濤細(xì)細(xì),和風(fēng)迎面送來,撲在臉上潤潤的涼涼的,不似海面上那般的咸澀。 水溶主動向黛玉面前的一只犀角杯,斟了半杯合歡花浸的烏梅酒。 “早說帶你出來游玩,只可惜一直有事在跟前給耽誤了。可喜歡此處?” 黛玉微笑著說:“好當(dāng)然是好的,我沒出過什么門。不像王爺走南闖北,見的世面多。天下的好景致都看了個遍。” 水溶坦然道:“以后有閑暇了,攜了你也走上一回,所以目今最要緊的是將身子養(yǎng)好,以后才有力氣走南闖北?!?/br> 黛玉目光看向了別處,斜陽夕照,綠柳也披上了一層霞光。畫舫從橋下緩緩穿過,驚起了一灘水鳥,只見它們拍著翅膀,低低的掠著水面飛過。 水溶已經(jīng)自斟自飲幾杯酒了,卻見黛玉立在窗前不肯過來與他一道飲酒,便上前拉著她的手說:“怎么呢,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說來我聽聽?!?/br> 黛玉回頭望了他一眼,嘆息了一聲:“正好有一事要與王爺商議?!?/br> 水溶拉著她坐下,笑道:“請說來,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盡力。” “此次我隨王爺回去,可是住哪呢,不大愿意住回榮國府了,再回王府也不大好。畢竟婚約的事……” “我當(dāng)是什么事,也值得你如此的勞神,早和我說不就好了。不愿意回賈家也好,我在別處還有一個院落,要不收拾出來,你且住些日子?!彼茌p笑著。 黛玉紅著臉道:“如此更是不妥了。” 水溶明白她的心思,笑意更是柔和了,從眉眼之間散開來:“你且放心,我早早的就安排好了,當(dāng)日南安太妃認(rèn)下了你做義女,如今也還是算數(shù)的。我和厚海兄說過,太妃也愿意接你回去住幾日,只等日子下來?!?/br> 黛玉心想他早就安排好了,為何不和自己說呢,如此倒還算周全,只是南安王府她不熟悉,好在不是長住,將就些時日應(yīng)該能應(yīng)付過去。 水溶的語氣緩和了些:“只是因?yàn)檫€在王妃的服中,諸事可能簡便些,不過禮節(jié)一樣也不能少。吵吵鬧鬧的我也不喜歡,只怕你受委屈了?!?/br> 黛玉兩頰微微的帶赤,有些別扭:“這些事王爺做主就好,何必又來問我。” 水溶又倒了一杯酒,略有些苦澀的說:“好些禮制如此,也不好違背。不過盡早將你娶進(jìn)門,我也安心,你能長久的住在王府了,我極放心的,家里的事都交給你去辦吧。” 黛玉心想這還八字沒一撇的事,怎么又說到這上面去了,急忙道:“府里的那些事我怎么好插手呢,現(xiàn)在怎樣,以后還是怎樣吧。” 水溶怕她又多想便道:“這些事慢慢再議吧,南晴在家好些年了,自小又服侍了母妃一場,以前母妃還在的時候很看重她。當(dāng)然好些事我是明白的,她縱然也有許多不好的地方,不過一家子磕著碰著的地方多著去了,只要不是太出格,我也能忍,只要不犯了我的底線?!?/br> 黛玉自然不好對南晴做過多的評價,不過她清楚的是以后定不好相處。 船緩緩的行駛著,黛玉看見了沐浴在夕陽下的寶塔,便指著問:“那塔叫什么名?” 水溶道:“這可是西湖上的一道奇景,為雷鋒夕照,自然就是雷鋒塔了?!?/br> “雷峰塔!”黛玉憶起曾在一個話本里看過一個故事,叫做(白娘子永鎮(zhèn)雷峰塔),講的是一個修行千年的蛇精,修得人形來戀上了一個藥鋪的小伙計(jì),最后被和尚和那小伙計(jì)聯(lián)手收到了這塔里。黛玉不知道這塔里有沒有白蛇精,或許只是一個荒誕的傳說而已,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鬼怪傳說呢。 黛玉沒有更多的去想這段故事的可靠性,只是遙望那塔身巍峨壯觀,在夕陽的映照下更加絢麗多姿。此刻耳畔不禁響起了漁歌聲,也不知從水面上的哪條漁船飄來。水溶和黛玉皆屏息而凝聽,后來詞兒越來越清楚了,像是一男一女的對答,只聽得是:“我倆相約定百年?!?/br> “哪個九十七歲死?!?/br> “奈何橋上等三年?!?/br> 黛玉從未聽過如此粗陋的歌,沒有金石,沒有絲弦伴奏,就如這迎面而來的和風(fēng)一樣,淳樸自然。這些句子使得她心里微微一動,不由得的回頭看了一眼水溶,正好他也正看向了自己。 水溶取出一支竹簫來,慢慢的吹奏著,黛玉坐下聆聽。原來是一支(長相思),才聽得水溶吹了兩句,黛玉恍然大悟,原來草原上那夜吹曲的人是他。不禁的聽癡了,又思及那(樂府)上有:“長相思,久離別,兩心同憶不相徹。悲風(fēng)凄,愁云結(jié)。柳葉眉上銷,菱花鏡中滅。雁封歸飛斷,鯉素還流絕?!敝?,又思及適才那漁歌,一時心中五味陳雜,纏綿不已,揉著手絹,思緒已經(jīng)不知飛向何處了。 曲終,水溶住了口,想詢問下黛玉如何感受,回頭看時,卻見她珠淚漣漣,心想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只見梨花帶雨,嬌弱無比。雖無幽咽之聲,可也讓人心疼至極。水溶挨近了些,攬著她的肩膀,細(xì)聲說道:“怎么哭呢?” 黛玉揉了揉眼,怕他多心,連忙掩飾道:“何曾哭呢?” 水溶取笑著她“臉上淚痕還在,又和我撒謊不成,我卻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