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降不住趙嶸，但她自知智商不夠高，缺什么向往什么，可能這正是趙嶸吸引她的原因之一。懷有身孕的她也在期待著寶寶能繼承趙嶸的基因多一點。

    她想抱抱趙嶸，親親他，巴黎貝甜的公共環(huán)境不合適，即便不在甜品屋，她也做不出來。她就是想，盯著他的眼睛的時候想親他的眼睛，盯著他的下巴的時候想咬他的下巴。

    “你約在這種地方，我依然不好說?！壁w嶸吃完甜品，交叉著食指，一副我很老實的面相。

    于是兩人又散了步，吃了晚餐，在狹窄的車里，趙嶸隱晦告訴了卞洛婉一些讓她驚掉下巴的事情：

    “我曾經(jīng)為軍方做事，立下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三次，三等功兩次。忙，保密系數(shù)高，危險系數(shù)大。經(jīng)常在屏蔽信號的環(huán)境里執(zhí)行任務(wù)，不能常給你打電話?，F(xiàn)在因傷退役，拒絕了一些職位安排，只配合著做一些研究?！?/br>
    “所以你說你對事業(yè)還算滿意？”

    “還行吧。有遺憾，遺憾不能繼續(xù)做下去，也很知足，可以多陪陪你，不用隨時面臨死亡的威脅，怕死是真。我能活下來是幸運。”

    “哪兒受傷過？是下巴么？”

    “哈——很多。譬如打字慢，我習(xí)慣用右手打字，但我的右手不夠靈活。一次，工作需要，我?guī)е粋€重傷病員極速飚機車，天黑風(fēng)大，80碼拐彎，撞上了大壩。我直接飛了出去，扭頭一看，右手沒了，當時覺不到痛，只趕緊去找我的手，手就在車把上握著。我拖著人，拎著手攔車去醫(yī)院治療。還好接上了，就是靈活度大不如從前。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手能整個拽下來，也是第一次知道手筋斷了手還能接上?！?/br>
    “……”

    “哈哈，不用驚訝。愛國是種信仰，受過的傷都是勛章。網(wǎng)上不是有句話么，大多數(shù)人能享福，是因為少數(shù)人在替他們受苦。算不上苦吧，覺悟在那兒，多少人想做還沒資格沒能力去做，大家做的是為人類謀福祉的事情，個個充滿熱情。”

    “做什么研究，方便說么？”

    “我有些‘超能力’，在情況緊急的時候它自己會出來，但也發(fā)生過不出來的時候，跟保命符差不多。平日里我跟普通人沒什么區(qū)別。聽來像是偽科學(xué)，其實不是故弄玄虛，說第六感會平常些。那個研究不會對我的身體造成危害，就是記錄采集一些活動數(shù)據(jù)，讓我定期做幾項測試?！?/br>
    “哦……”

    “至于醫(yī)院那次，是我犯糊涂了。我不愿動用那種關(guān)系，那讓我有以權(quán)謀私的錯覺，不愿那么做，讓你平白受了那么多罪。后來看你受不了快痛暈過去了，我忽然明白自己蠢在了哪兒。因為我把自己當硬漢，把你當硬漢的妻子，所以能眼睜睜看你受苦，又不能替你痛。假如一個普通老百姓那樣求我，我會置之不理嗎？我自己的老婆都不管，談何憐憫別人。是我糊涂了?！?/br>
    “你會被載入史冊嗎？”

    “哈哈哈哈哈……或許。不過不是你想的那種，應(yīng)該會在提到某事件時，提一下我的名字。要我說，我們這種人，就不該結(jié)婚，也不該有家庭?；钤摯蚬夤鲀?。老婆照顧不到，孩子只管生不管養(yǎng)，娶了誰是坑害誰?？嗔四阋约跋衲阋粯幽С治覀兊娜??！?/br>
    ☆、無罪

    卞洛婉如期想起了所有的事。

    她已不再對自己所受的侵犯耿耿于懷。

    也已知自己在所鐘愛的專業(yè)領(lǐng)域做出了一定的成果，小有名氣，有了自己的小金庫，死前寫過遺書，還將金庫的一部分劃出來做慈善。

    她被自己的舉動小小感動了一把，并為自己在有生之年能做出點兒名堂而雀躍。

    一個遺憾自身夢想難以實現(xiàn)的人，忽然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是她已經(jīng)達到既定目標了，這種心情沒幾人能體會得到吧？不是白撿了一個大便宜的驚喜感，是夢想成真松了一口氣的坦然。

    讓她有驚喜感的是她的丈夫趙嶸。

    他一貫給她驚喜。

    卞洛婉想起她剛認識趙嶸那會兒，正是她頂著壓力一心想要嫁給欒一騫的狂熱期，別人越是阻撓她越來勁兒，沒把他趙嶸當根蔥看。

    不是反對她這個適婚年齡的人迷戀摸不著影兒的欒一騫嗎？那她就賭氣和趙嶸這樣的談感情好了。

    反正她不會嫁給趙嶸的，拿趙嶸當擋箭牌很合適。

    就算她不能如愿嫁給欒一騫，起碼容貌、財力、才華、學(xué)識、形象、上進心……這么多得占著一樣兒才能入得了她的眼，趙嶸樣樣都不占，年齡上還足足比她大了八歲。

    卞洛婉對她跟趙嶸的關(guān)系放心得很。

    那時趙嶸是個洗車的，每天卡著點兒去上班，卡著點兒下班，穿得臟兮兮的，頭發(fā)跟鳥窩一樣，整天跟睡不醒似的，跟他談夢想，他會撓撓腦袋，哈哈一樂說老婆孩子熱炕頭。丁點兒責(zé)任感和上進心都沒有。

    這樣的人，她才不會喜歡。

    好在不會聊不下去，卞洛婉的一大本事就是為了避免尷尬，別人不說我就開啟話癆模式。

    結(jié)果跟趙嶸越聊越有的聊，處著處著一來二去就處出感情來了。

    越看趙嶸越帥，收拾收拾形象蠻好的；財力嘛，不窮；才華嘛，會洗車，還能跑業(yè)務(wù)，刷碗掃地洗衣服樣樣都會，反正一點就透，有前途；學(xué)識嘛，有初中畢業(yè)證，沒拿到高中畢業(yè)證，名牌大學(xué)的畢業(yè)證給搞丟了，后來又說沒拿到，是肄業(yè)……額……丟了就丟了，肄業(yè)也行……這下容貌、財力、才華、學(xué)識……馬馬虎虎占全了。

    她那過于開明的姥姥，整天催她搬去跟趙嶸住，還說誰誰家的閨女挺厲害的，沒領(lǐng)證就同居了，沒辦宴席就生娃了，那很快就四世同堂了，她活這么大歲數(shù)才三世同堂，不知有沒有命熬到四世同堂的時候，羨慕之情溢于言表。卞洛婉沒有舅舅沒有姨，她爸媽同房了五年才有了卞洛婉這棵獨苗苗，卞洛婉月經(jīng)又不規(guī)律過，她姥姥為此cao碎了心。

    他們結(jié)婚那天，卞洛婉在雙方父母的祝福下笑得嘴巴都僵了，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嫁給了愛情。

    婚后，趙嶸就帶她離開了她的家鄉(xiāng)，說是他工作調(diào)動需要。

    不常見面的新婚生活讓卞洛婉很是不適應(yīng)，但她除了努力適應(yīng)和支持趙嶸沒別的辦法。

    一個人過的日子，太寂寞了。

    運動、烹飪、學(xué)習(xí)……她像每個熱愛生活的人那般去生活，可依舊覺不到多少快樂。

    心情時好時壞，陰雨不定，神經(jīng)質(zhì)一樣。

    忙起來還好，閑下來就是想他、想他、想他……

    想到想哭。

    卞洛婉甚至憤憤地想，等以后他們有了孩子，絕對不讓孩子找工作特別忙的對象。

    但輪到卞洛婉自己身上，盡管有時候會反思為什么會嫁給趙嶸，她依然覺得，能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