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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會,猜得多了自然就懂得多了?!标戦L杉笑意盈盈道,“黃公子是第一次來長安街看花燈吧,如此美景怎可沒有美食相伴,不知黃公子有沒有嘗過長安街的小湯圓?”凌朔瞇起眼看他,“陸公子覺得呢?”陸長杉垂眸一笑,“那黃公子今日就有口福了,那家湯圓店的老板娘我熟得很,待會兒我讓老板娘給黃公子碗里多下兩個?!?/br>“……”說是湯圓店,其實不過是柳樹下支起的一個小攤。三張長桌上都坐了熟客,男女老少都有,一個個捧著裂了口子的青瓷碗,在一片蒸騰的熱氣中談笑風生,吃得津津有味,香氣四溢。陸長杉跟圍著粗布藍衣的老板娘打了招呼,叫了兩碗紅豆湯圓,便立刻去看后頭的凌朔。高大的青年背著手局促地站著,對于這種人間煙火的場景顯然不太適應,他指了指墻角的長桌,示意凌朔坐過去。“陸大人,你不是跟同僚去看花燈的嗎?怎幺又來我這湯圓攤了?”風韻猶存的老板娘邊利落地揉面便笑著打趣長身玉立的青年。“嗯,跟同僚走散了,正好碰到一位故人,請他來吃湯圓?!标戦L杉掏出十文錢放在案面上。“故人?”老板娘挑起秀眉,仔細看他表情,怪笑著道,“是位姑娘家吧?”陸長杉白皙的臉頓時染上緋紅,連忙擺了擺手道,“不是,他是……”他試圖辯解點什幺,自己卻先笑了,撓了撓頭發(fā),微赧道,“翠姐,你就別取笑我了?!?/br>“喲,咱們陸大人也有臉紅的時候”見青年俊秀的臉有越來越紅的趨勢,老板娘連忙撈出兩碗煮熟的湯圓,推到青年面前,“行啦,不調侃你了,吃湯圓去吧。”“黃公子,別燙著了?!标戦L杉小心地將青瓷碗放在木桌上,凌朔正好腹中有些饑餓,拿起筷子就要去夾。站在身后的重燕見到此景,立刻慌張地阻止道,“爺,得先試——”“我來吧”陸長杉傾身拿起小勺,替凌朔舀了一個放在嘴里,先吹了吹,再輕咬一口,濃稠香甜的紅豆汁立刻在口中滿溢。凌朔見他嘴邊還沾著紅豆的汁液,卻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那溫潤如玉的眉眼微彎,含笑道,“黃公子,你可以吃了?!?/br>第20章醉酒凌朔楞了一下,在那人灼熱的視線中,動作僵硬地夾起一個湯圓放進嘴里。這湯圓的外形比尋常湯圓略小,十分軟糯,輕咬一口嘴里便滿是香濃的紅豆汁,他連吃了好幾個,只覺得甜而不膩,余味無窮。“黃公子,這小湯圓的味道如何?”陸長杉一臉期待地看著他。“嗯……”凌朔嘴里包著湯汁,臉頰微鼓,含糊道,“還行吧……”陸長杉明白這已經是極高的贊譽了,凌朔在宮中吃慣了山珍海味,偶爾吃些民間小食,當然會覺得新奇有趣。他利落地把自己碗中的湯圓吃完,再抬頭時,正和凌朔略顯窘迫的目光對上,原來凌朔的碗也見了底。“黃公子,你嘴邊有……”陸長杉盯著他嘴角的一抹紅豆?jié)n,竟有些失神。“是嗎?”凌朔連忙抬起袖子去擦,只是幾次都擦不對地方。陸長杉見狀,一時也顧不上僭越,從袖中掏出巾帕,輕柔地替他擦去嘴角的紅豆?jié)n。重燕站在后頭,眸中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悄無聲息地將手中的巾帕收回袖中。“你……”柔軟的觸感拂過嘴角,那雙如清泉般的眸子靜靜地凝視著他,兩人離得這樣近,幾乎鼻息相聞,凌朔深色的臉頓時脹得通紅,慍怒道,“放——”肆字還沒出口,一聲清脆的咣當聲讓兩人都轉過了頭,不明所以地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俊美高挑的青年臉色陰沉地站在不遠處,他身旁倚著一個楚楚動人的嬌小女子,那女子啊了一聲,花容失色地看著青年的手,“衍哥哥,你的手都燙紅了!”凌衍看了一眼腳底的碎片和滾落的湯圓,面無表情道,“這點小傷,不礙事?!?/br>“小衍……”凌朔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凌衍,面露喜色,正想過去打個招呼,可見到他身旁的綠衣女子,又猶豫地站在了原地。凌衍見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又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心中怒火更盛。他將審視的目光射向右方的青年,呵,相貌倒是不錯,想來應該就是那位炙手可熱的吏部右侍郎了。原來也不過是個以色侍人的權臣而已。“衍哥哥,那兩位公子是你的舊識幺?”綠衣女子順著凌衍的目光看去,好奇地皺起了細長的柳眉。“不是,泛泛之交而已?!绷柩茌p攬了一下她的肩膀,轉過臉溫柔地對她一笑道,“牧姑娘,我們走吧,還有朱雀巷的花燈沒看,湯圓下次再來吃也不遲?!?/br>綠衣女子被他含情脈脈的目光望著,頓時羞澀地垂下眼,輕聲道,“嗯,都聽你的?!?/br>“黃公子……”陸長杉猶豫著看向端坐在長凳上,脊背繃直的高大男人。凌朔將視線從那兩道相攜而去的身影上移開,失血的唇抿了抿,起身道,“陸公子,今日多謝你的招待。重燕,走。”“好的,爺?!?/br>重燕在心底無聲地嘆了口氣,給他披上披風。陸長杉站在一側,欲言又止地目送他離開,眸中劃過明顯的失落。凌朔離開湯圓攤,沒有直接回宮,而是去了長安街的一家酒館。此時京城大半的百姓都在外頭賞花燈,酒館生意寂寥,僅有的一個伙計也坐在門檻上興致沖沖地瞧著對岸的彩燈。凌朔在樓上的包廂落座,他讓重燕要了三壇陳年桂花釀,等酒送到包廂里,他屏退所有人,獨自坐在窗邊,自飲自酌。冰冷的酒液從喉管滑入腹中,辛辣、濃烈,讓他的頭腦前所未有地清醒。他望著窗外的十里花燈,護城河水波瀲滟,倒映著兩岸的火樹銀花,美得讓人心醉,只是再多的絢爛色彩,落在他眼里,都變成了單調的墨黑色。在見到凌衍跟那名綠衣女子的那一刻,此前被壓抑在心中的所有痛苦、不甘和憤怒終于像噴發(fā)的洪流一樣淹沒了他,他甚至沒有辦法維持表面的鎮(zhèn)定,只能匆匆告辭,幾乎是在陸長杉面前落荒而逃。登上皇位又有什幺用,想要的人得不到,心甘情愿的付出只會被人厭惡,還有這具該死的畸形的身體,男不男,女不女……呵呵,他將碗中的酒一口飲盡,嘴邊溢出一抹諷刺的笑容。還不如當初生下來的時候就把他掐死,也省得他白來這世間一遭!“爺,您當心身子……”外頭傳來重燕擔憂的嗓音。“都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