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晉不理這個(gè)，揚(yáng)眉問道：“酒怎么樣？”

    彥哥兒耳尖通紅，搖頭：“不好喝, 太辣, 澀口?！?/br>
    趙晉笑了一聲, “再喝一盞，你沒嘗出甜？”

    彥哥兒蹙著眉, 沒有違逆他, 仰頭又飲了一盞。這回事先有準(zhǔn)備, 沒有嗆到, 卻仍是被辣得變了臉色，連忙又吃了一口點(diǎn)心把酒味壓下去。

    趙晉又問他：“這回呢？”

    彥哥兒搖頭，“爹，飲酒傷身，您也少喝為上。”

    趙晉抬手敲了他額頭一記，“廢話這么多，再喝！”

    這回彥哥兒猶豫了，“身在外鄉(xiāng)，應(yīng)比在浙州更謹(jǐn)慎，我萬一醉了，父親還要照顧我，此地人生地不熟……”

    “叫你喝就喝，哪兒那么多廢話？”趙晉替他斟滿了杯盞，笑道，“難得在外沒拘束，荊縣是酒鄉(xiāng)，佳酒聞名，不試試便可惜了。”

    彥哥兒硬著頭皮又飲了一盞，擺手道：“爹，我真不能再喝了?！?/br>
    趙晉沒再勉強(qiáng)他。

    兩人出了酒樓，車馬停在門前，正要登車，斜刺里突然沖出個(gè)姑娘，衣衫不整涕淚橫流，緊緊攀住彥哥兒的袖子，“公子，公子！救救我，救救我吧！”

    趙晉回頭一瞥，見自家兒子滿臉通紅地被個(gè)細(xì)皮嫩rou的貌美姑娘扯著袖子。

    彥哥兒嚇壞了，連忙收著胳膊想把袖子從女人手里抽回來，“姑娘，有話好說……您不要這樣！”

    姑娘松了他袖子，飛快跪下去，又抱住了他的腿，“公子，救救我吧！這位爺，您行行好，救救我吧！”

    她仰頭看見趙晉，眼前的男人更成熟穩(wěn)重，穿著華貴且樣貌不凡，她心里猛地一顫，松開了彥哥兒轉(zhuǎn)而揪住了趙晉的袍角，“爺，奴是好人家的閨女，三天前在外頭買花時(shí)被拐子迷暈了帶到這荊縣來，因著奴不聽話，不僅不給飯食，還被拐子日日打罵，您瞧瞧奴這身傷……”

    說著，她擼起袖子，露出纖細(xì)白嫩的半只手臂來，上頭果然有幾道淤青，跟細(xì)白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duì)比。

    她又去拉另一邊的袖子，還扯開領(lǐng)口叫他們瞧肩頭的傷，彥哥兒滿臉通紅地別過頭去，“姑娘，您不要這樣?！?/br>
    女子哭得梨花帶雨，用那兩只白嫩的露在外頭的手臂扯著趙晉的衣擺，“爺您救救奴啊，奴不想被拐子抓回去賣到青樓，奴是個(gè)清清白白的閨女……實(shí)在是，實(shí)在是不能做那種事啊。只要爺您救救奴，奴愿意…奴什么都愿意?！?/br>
    她一沖出來時(shí)，就有不少路人駐足圍著她看。此時(shí)更有人起哄道：“救她啊，多可憐的閨女，你不救我就救啦！”

    其他人哄笑著打趣那說話的人，“你膽子不小，領(lǐng)回家去你媳婦兒不打你大嘴巴？”

    姑娘膽怯地把自己縮成一團(tuán)，可憐兮兮地道：“爺，您行行好，帶奴去吧。奴不想被賣去青樓，求您了，嗚嗚嗚，奴愿意一輩子做牛做馬伺候您。您想怎么待奴都成啊。”

    周圍的說話聲更大了，彥哥兒沒有去聽他們?cè)谡f什么，而是擔(dān)憂地望著父親，“爹……”

    趙晉笑了笑，手一伸，拽住自己的衣裳把衣角從姑娘手里奪回來。

    “福盈，把她攆走！”他剪短地，下了個(gè)令周圍人都倒抽了一口氣的命令，然后轉(zhuǎn)過頭，看向彥哥兒，“還愣著？上車！”

    彥哥兒神魂落定，連忙點(diǎn)頭，“是，父親?！?/br>
    他坐入車中，聽見外頭傳來那姑娘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爺，您別扔下奴，奴當(dāng)牛做馬報(bào)答您啊，求您了，帶上奴去吧，求您了！”

    外頭圍觀的人議論紛紛，“瞧著挺體面的人，可真是小氣，這么可憐的姑娘這么求他都不肯搭把手，還有人性嗎？”

    其他人附和，“就是，要不是家里不方便，我怎么也要把這姑娘救回去。”

    更有人上前替姑娘披了件衣裳，“這位姑娘，你別哭，他不救你我救你，你家鄉(xiāng)在哪兒？我?guī)湍銓懛庑?，叫你家里人來接你？?/br>
    議論聲中，趙晉平靜地道：“走吧，回客棧。”

    福盈拍了拍剛拉扯過姑娘并把姑娘半抱起來丟在路邊兒的那雙手，“是?！?/br>
    馬車行起來，外頭還能聽見路人的斥罵聲。

    趙晉轉(zhuǎn)過臉來，望著面有忿色的兒子?！澳闶遣皇且补治?，不肯救那可憐女子？”

    彥哥兒回望他，搖了搖頭。

    趙晉笑了下，“你不覺得她可憐？”

    彥哥兒道：“她剛才在撒謊?！?/br>
    趙晉眉頭揚(yáng)起，贊許地看了眼兒子，“怎么瞧出來的？”

    “第一，她說被拐了三天，不給吃飯喝水，還遭了打罵?？伤m才揪住我時(shí)，兩手極有力氣，不像餓了很久的人，一般情況下，這么瘦弱纖細(xì)的女孩子，餓上一天怕是就頭暈眼花，不會(huì)有這么大勁兒?！?/br>
    “第二，依她的話說，這些天她應(yīng)當(dāng)過得很不好，衣裳都臟破了，可她身上和指甲都很干凈，頭發(fā)上還有香味，身上也有，像是茉莉花露的味道。這種香露最多在身上停留一日，第二日就散干凈了，不可能過了三天還這么濃郁?！?/br>
    “第三……”他頓了頓，臉上泛上不自然的紅，“好人家的女子，這般不愿被賣到那……那種地方，可、可她……當(dāng)街就、衣裳沒穿好，還故意給我們瞧肩膀和手臂……更故意用……”

    他臉紅透了，說不下去。

    趙晉抬手揉了揉他發(fā)頂，笑道：“我們彥哥兒長大了。適才那姑娘姿色不賴，我還以為你會(huì)心軟，不成想，你小子沒被美色迷了眼?！?/br>
    彥哥兒垂頭道：“爹，孩子豈會(huì)……”

    趙晉笑道：“知道剛才這姑娘這出戲，叫什么嗎？”

    彥哥兒搖搖頭。

    趙晉道：“這叫仙人跳?！?/br>
    彥哥兒頓了頓，道：“我似乎，在話本子上見過的。”

    趙晉笑道：“不錯(cuò)，適才引導(dǎo)圍觀的百姓說話指責(zé)我的人，就是這女子的同伙兒，沒猜錯(cuò)的話，她其他同伙或是隱匿在酒樓，或是藏在不遠(yuǎn)處等著。我們一旦上鉤，帶走了女人，很快這些人會(huì)追到客棧去，說這女人是他們的姐妹或是妻妾，借此訛詐錢財(cái)?！?/br>
    彥哥兒點(diǎn)頭道：“多半我們一進(jìn)城就被盯上了？我們有錢，又是來趕路的，肯定不愿惹上麻煩，為求脫身，也許不會(huì)報(bào)官，會(huì)給他們一筆錢?！?/br>
    “不錯(cuò)?！壁w晉笑了笑，“看來倒不必?fù)?dān)心你會(huì)栽在女人手里?！?/br>
    彥哥兒吶吶地道：“爹您說什么呢……”

    “明年單獨(dú)分了院子，屋里要擺人兒，我會(huì)跟你娘親說好，給你預(yù)備兩個(gè)最漂亮的?！壁w晉朝他眨眨眼，笑道，“爹待你怎么樣？不賴的吧？”

    彥哥兒臉更紅了，羞得語無倫次，“不……我不……不可以的，爹、爹您別說笑，我沒想過……”

    他實(shí)在太慌亂了，說得趙晉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