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折騰，奄奄一息地躺倒，眼睜睜看著何風(fēng)晚也爬上來。

    “為……為什么來？”她氣若游絲地問，“你為什么……要來？”

    何風(fēng)晚先前與那個短發(fā)模特同行，是為擔(dān)心江鶴繁。

    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她猛地咳出一嘴泥沙，譏笑：“為了看你怎么死?！?/br>
    姜洲齡連反唇相譏都做不到，虛弱地喘著氣，靜了好半天試圖撐起手肘翻身，不想頭還未抬起，脖子讓何風(fēng)晚卡住。

    “何……何……”她徒勞地抗議，連完整的名字都叫不出。

    何風(fēng)晚一鼓作氣地騎坐她后背，低下頭，濕發(fā)垂于她頭側(cè)，怒喝：“你剛才拉我，是想跟我同歸于盡嗎？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br>
    姜洲齡又氣又急，卻對她束手無策，語焉不詳?shù)剌p喃：“不、不是，我……不小心……”

    “姜洲齡，怪我小看你了。趁現(xiàn)在沒人，我也不小心把你溺到河里，怎么樣？”何風(fēng)晚露齒笑，眼中透著狠勁。

    “啊啊啊……求你，何風(fēng)晚，我我我……我錯了，真的錯了?！边@一次，姜洲齡總算把話捋清楚，她縮起脖子，全身抖得厲害，“不敢不敢，真的不敢了?！?/br>
    “那你為什么以前就敢？”何風(fēng)晚心中涌起狂暴的厭憎，把她往巖石邊緣拖拽。

    姜洲齡放聲大哭：“求求你！何風(fēng)晚，我就是不甘心……我知道孫道然不會回來了，他拋棄我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真的，求你！我昏頭了！”

    何風(fēng)晚記得先前對上姜洲齡的視線，看出她那一瞬間起了殺心。

    眼下她亦然。

    姜洲齡頭發(fā)被扯住，指甲深深摳進(jìn)巖縫里，做最后的掙扎，嚎啕著求放過。

    身后的河岸傳來呼喊：“你們別動！危險！”

    推她下河是不可能了，何風(fēng)晚紅著眼睛回頭，在人群中一眼找出那臺沿途忠實相伴的攝影機，從攝影師的手里回到肩上。她揪住姜洲齡的頭發(fā)往上一提，語氣森然：“看到鏡頭沒？”

    姜洲齡疼得淚水直流，嘴唇囁嚅著說不出話。

    何風(fēng)晚提高音量：“我在問你話！”

    “看看看到了……”

    “現(xiàn)在我問一句，你答一句，答得不好，我馬上把你踢回河里。”

    因為姜洲齡的反抗，何風(fēng)晚雙手抖得厲害，她也不知哪來的一股蠻力，鎮(zhèn)住了她，放亮嗓門：“我走中國國際時裝周的時候，腰帶斷開了，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姜洲齡坐在巖石邊，雙腿懸空，害怕得頭都抬不起來，一徑地答應(yīng)：“是是！是我做的！我趁你上臺，解開了那個活結(jié)?！?/br>
    “搞我的那個記者，是不是你竄通的？說具體點！”

    “我知道他想成名，就把你的事情透露給他……在瑞士那次，和后來模特比賽都是我暗中幫的忙……何風(fēng)晚，你放過我吧?！?/br>
    “放過你，你放過我嗎？”何風(fēng)晚喘了口氣，繼續(xù)問，“我在時裝周上出了丑，那三篇全網(wǎng)發(fā)布專門黑我的通稿，是你干的嗎？”

    “是的是的！啊！你松手好嗎？我快疼死了！”

    迎著獵獵河風(fēng)，何風(fēng)晚站在石面上，步子已有些踉蹌，但她顧不了了，抬起另一只手指著攝影機，晃了晃姜洲齡的頭，“你表個態(tài)吧，我要你對著鏡頭，對所有人！你快說！”

    姜洲齡身體有些扭曲，面目全非地齜牙，尖叫聲穿云裂帛，哀求何風(fēng)晚輕點。

    她頭往攝影機偏了偏，哭嚎：“我錯了，我不該陷害你，你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求你饒了我……求求你……”

    何風(fēng)晚蒼白的臉上終于浮起一絲笑，單薄的身體隨風(fēng)擺動。

    岸上的江鶴繁叫她：“晚晚，你當(dāng)心！我們現(xiàn)在游過來！”

    巨石與河岸隔了不到十米，水流平緩，兩個救援的工作人員跳入水中，預(yù)備合力將她們托回河岸。

    精神一松懈，疲憊迅猛襲來，何風(fēng)晚毫無知覺地放開手。

    然而姜洲齡全靠頭發(fā)被扯著才沒掉下去，眼下失去支撐，她一個重心不穩(wěn)，撲通落入河里。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琳兒的霸王票。

    ?？妓摹⒘壍南膳畟兌纪ㄟ^哇~

    p.s.謝謝你們的留言，作者好好修改了一下……

    第60章 60.

    岸上炸開陣陣喧囂, 大家七手八腳地指揮水里那兩個人該往哪里打撈。

    姜洲齡須臾露出頭來, 倉惶地深吸一大口氣, 在水里沉沉浮浮地掙扎。她泡得臉色青白，嘴唇烏紫，動作幅度越來越小, 體力已近透支, 仿佛隨時就要暈厥。

    幸好被救援的人迅速撈起, 兩個男人分別托住她一邊胳膊, 游向河岸。

    江鶴繁負(fù)手立在人群中，身心俱疲地舒一口氣，他實在沒料到拍照能出這么多狀況。

    再抬眸看向巨石，他不禁呆住。

    石面上的何風(fēng)晚不知去向。

    搜救一直持續(xù)到臨近入夜, 由幾十位專業(yè)地面搜救員、搜救犬與兩架救生直升機同時進(jìn)行。整個節(jié)目組沿河一起尋找, 導(dǎo)演中途哭了幾次, 直呼何風(fēng)晚一定吉人天相。

    江鶴繁全程繃著臉，與搜救員同行。他必須不斷和他們交流，讓自己片刻不得閑。

    關(guān)于溺水隔多久出現(xiàn)腦死亡, 隔多久即使搶救也是植物人狀態(tài)的說明, 他熟稔于心, 卻一丁點也不愿回憶。他相信何風(fēng)晚一定早早上了岸，不過因為耗盡體力, 在哪個角落昏了過去。

    搜救員卻無情提醒：“這一段水流湍急，水下溫度低，生還機會很渺茫, 你要有心理準(zhǔn)備?！?/br>
    “嗯?！彼暰€啞然，連呼吸都變沉重。

    踏過無數(shù)枯枝腐葉，汗水隨河畔濕涼的風(fēng)蒸發(fā)，再冒出新的溫?zé)?，浸透了貼身的衣衫。那些默默棲息的蕨類植物，聞上去有讓人清醒的寒冷。

    江鶴繁停步擦汗，想起在瑞士雪場遭遇小型雪崩時，何風(fēng)晚一邊大哭，一邊奮力鏟雪的模樣。

    還沒有找到，絕不能放棄。

    想他找她這些年，靠著手里僅有的一張模糊照片，都從未想過放棄。如果可以，江鶴繁能把這片森林里外翻一遍。

    但是時間不允許，他必須抓緊。

    灌下一大口水，冒火的喉嚨得到片刻緩解，江鶴繁重新端詳手里的地圖，指著某處問：“等等，你看這有一片淺灘?！?/br>
    搜救員掃了一眼，說：“但它不屬于這條河?！?/br>
    江鶴繁指著距離何風(fēng)晚落水處不遠(yuǎn)的另一條河道，兩條河在地圖上相鄰，中間隔了一塊狹長的陸地。他緊蹙眉頭，急切地說：“這里地勢很低，幾天來上漲的水量足夠淹沒了，還正好在她落水處下游，距離近，在那出現(xiàn)不是不可能。”

    已經(jīng)搜救了好幾個小時，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多半是沒希望了。

    搜救員猶豫幾秒，隨即拿起步話機，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