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普通話講得很好，甚至帶了點北方口音，“老板要我下來接你?！?/br>
“你好，”李枳和她握了握手，又道，“你的裙——”

女孩根本沒等他說完，就風風火火地把他往電梯上拽：“哎哎哎前面的等一下，這兒還有要上的呢！”

兩人趕在電梯關門前一秒擠了上去。被后面人群壓得幾乎要跟電梯門來個臉貼臉，女孩扭著身子想去按樓層。李枳見她胳膊太短實在費勁，便問道：“幾層？”

“頂層，謝謝啦，”女孩見李枳也被擠得夠嗆，還想著幫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別看一共六臺電梯，錯過就要等好久。樓層太高了?！?/br>
這時電梯停了，一大波人走了出去，留出不少空位。李枳下意識想離身邊女孩遠點，站到角落里，卻還是強迫自己湊近那人，別扭開口：“喂，你的裙子，看一下。”

姑娘一驚，扭頭對著電梯里的鏡子一瞧，這才發(fā)現(xiàn)有截裙擺被箍進了絲襪的褲腰里。她臉頰飛紅，趕緊把它扯了出來，慌慌張張地捋著百葉裙褶，想瞪李枳一眼，怪他為什么不早點提醒，卻發(fā)現(xiàn)那家伙早已經(jīng)站得遠遠，神情平淡地玩起手機，把聽筒舉在耳邊聽了個語音，就笑了。

直到被領至“董事長辦公室”門口，李枳才覺大事不妙。他以為頂多見個經(jīng)理，沒想到等著自己的是這么一尊大佛。匆匆給黃煜斐回了個“要開始了”，他便收起手機老老實實站在女孩身后，琢磨待會兒可能會出現(xiàn)的情況。

哪知女孩剛敲了一下，那門就從里面打開。走出來的人竟是祝炎棠。他身上的古馳襯衫有點凌亂，扣子開了倆，本來黑著臉，卻又在一瞬間變得滿面春風，瞧了李枳一眼，好像不認識似的，徑直拉著女孩走開了。

李枳看見他搭在女孩腰上，并不怎么老實的手，聽見女孩小聲嗔笑：“別鬧別鬧，都怪祝老師，我剛才都出丑了，誒對了，你怎么去老板那里了?。俊?/br>
緊接著他又聽見祝炎棠極溫柔地說：“都怪明夷哥，非要你下樓接人，我剛才是去找他提意見啦。我們繼續(xù)？去茶水間?！?/br>
聲音不大不小，好像刻意要讓誰聽見似的。

李枳感到深深的疑惑。

難道是女朋友？大明星愛上小助理的瑪麗蘇情節(jié)？可是祝炎棠前天不還發(fā)愁地晃著酒杯，滿眼迷茫地說喜歡他的“明夷哥”嗎？

這點八卦心很快被門里的招呼聲打斷了，李枳扭臉只見偌大辦公室里，謝明夷靠在老板椅上抽雪茄，笑容可掬地調(diào)侃：“李先生不要見怪，小棠這樣，遲早要栽跟頭。幾天換一個小姑娘，還全部挑我的助理秘書，哪天人家傷了心聯(lián)手給他來個大曝光，嘖嘖?！?/br>
李枳有點尷尬地站在辦公桌前，并不知道該說什么。

卻聽謝明夷自顧自道：“唉，我當經(jīng)紀人的時候，小棠還是很懂事的，現(xiàn)在怎么變成這個混球樣子，是我給他配的新經(jīng)紀人太菜了？”

這時祝炎棠不知怎的又回來了，隨便敲了下門就走到謝明夷桌前，把什么東西拿起來，大大方方揣進了兜里。竟是幾個保險套。

“剛才忘記拿走了，”他解釋道，“反正，明夷哥不肯用，我也不能浪費?！?/br>
謝明夷皺眉：“祝炎棠你收斂一點啊——”

祝炎棠輕笑：“沒記錯的話，明夷哥當時也是菜鳥，我可是你帶紅的第一個藝人呢，我們的革命情誼不要忘了呀?！?/br>
“你感覺現(xiàn)在這個怎樣？”

祝炎棠拒絕回答，而是自顧自道：“我要是被曝光，你就幫我公關嘛，為我多花些錢，會很心疼？”

謝明夷也哈哈笑了：“花錢是次要，但有緋聞絕對是不好的。你是靠女粉絲賺錢的，臺前專情紳士，臺后這樣玩女人，太狡猾了不是嗎？”

撞上祝炎棠怔怔的眼神，他又道：“當然，我不是要管小棠的私事。你壓力這樣大，也是需要排遣的?！?/br>
祝炎棠單手撐在桌沿上，身子前傾，忽地湊近謝明夷，目光灼灼：“怎樣杜絕我的緋聞，明夷哥最清楚，卻裝作不懂，也不肯幫我——最狡猾的可是您呢?！?/br>
“好啦，又對我撒起嬌來了，”謝明夷也專注地回看他，聲音卻很冷淡，“保險套都拿上了你也蠻著急的，我們要談事，出去記得把門帶上?！?/br>
祝炎棠眼神一點點失去了光澤，垂下腦袋沒再說話，轉(zhuǎn)身往門口踱去。

謝明夷又道：“哦對，茶水間可能會有保潔阿姨，小棠去我的休息室吧，完事之后記得給我換床單，不要讓小阮用我的浴室?！?/br>
“她叫小羅。不會用你的房間的?！弊Ｑ滋年P門走了。

李枳呆在一邊，心說，好一出大戲，我來這兒到底是干嘛的，我干脆不簽約得了。謝明夷終于注意到他的尷尬，笑道：“不好意思，祝炎棠這小子實在太不讓我省心啦。李先生介意我抽煙嗎？”

“您隨便?！?/br>
謝明夷把幾沓紙攏在一起：“今天過來，知道是要做什么嗎？”

“嗯，合同我認真看過了，”李枳說著事先想好的臺詞，“問題是，我不能保證每個月一首的量，本來也不是專業(yè)的?！?/br>
謝明夷看著手里的文件：“那一個季度三首怎樣？”

“只能保證一年總量七首，包括廢曲。每個月份也不確定。粗制濫造的活兒，我不想干。”

“現(xiàn)在各家都很缺作曲，尤其李先生這樣優(yōu)秀的年輕人，”謝明夷示意李枳先坐，“你說，如果一張專輯全部是四五十歲人寫出的歌，就算讓小棠這種當紅的唱，也賣不好對不對？畢竟半截在土里的老家伙怎寫得出真感情啊?！?/br>
李枳被他大帽子一扣，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謙虛一點：“那些前輩肯定比我專業(yè)很多。我寫曲子純粹是為了自己亂彈著玩，發(fā)到作曲網(wǎng)站也只是因為興趣，所以當時你們找我的時候，我挺震驚的。而且對流行音樂，怎么說，我還是不太有準。”

謝明夷撣了撣煙灰：“這是天才的自謙嗎？我們先前從李先生那里買的幾段旋律，做成歌去賣，真的很受歡迎?！?/br>
李枳點點頭：“謝謝?！?/br>
謝明夷放下雪茄，飛速在鍵盤上敲起了字：“這樣吧，簽約的話，我們不會限制李先生的工作量，只是請你將想要商用的新曲全部發(fā)給我們，一條也不要少。如果有選中的，我們會支付相應的版權(quán)費用，并附版權(quán)說明，作曲一欄也會寫你的名字。條件是我們將擁有相應曲目的修改權(quán)，同時李先生不能和我們的競爭公司有合作。你看這樣可以接受？”

“如果沒有選中，廢曲我能隨便自用嗎？”

“當然，未選中曲目的版權(quán)還完完整整地在李先生手中，任何商業(yè)非商業(yè)用途都不受我們牽制的?！?/br>
說罷他從打印機里抽出一張紙：“看看新合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