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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醉生夢死。戒備如此松散,容易被賄賂也算不上奇怪。如果消息不假,那么真正匪夷所思的,則是將梟花茶送進宮的途徑與手段,還有幕后黑手。白麟久居宮中,表面平靜實則暗藏殺機的情形屢見不鮮。這“宮”雖說并非同一個“宮”,但想來那些個勾心斗角的心思手法,不過同出一轍。如果矛頭指向皇帝,那么最有可能的目的,必然是篡位□□。如今距大哥即位已一年有余,以他的果斷剛烈的性子,必定將碧石寨上上下下治的服服帖帖,覬覦中原大陸,也算意料之中。倘若大哥和北疆都有新動作,不知誰才真正是這幕后之主。他抬頭望向那一片如洗碧空,遠處纖云羽毛般輕軟,青枝上翠鳥喚著芽苞,全然看不出腥風血雨的前兆。這十幾年的太平日子,當真要毀于一旦了么?看起來,得抓緊時間尋人了。***************************回到沐顏齋,門口停著輛馬車。絳簾銀紋百蝶舞,輕幔緞錦團云浮。雍容華貴,富麗堂皇。白麟薄唇一抿,心里不悅,這任家小姨娘如何比約定時間早到了幾日?不知慕jiejie把東西準備好沒有。他大步踏進門去,立馬聽見任姨娘嬌柔做作的聲音。“為何還沒有備好?你們這些個奴才,也太不上心了!哼!”李慕然賠笑道:“夫人,這梔子檀香粉做起來頗費時日,若要做出夫人喜愛的味道和品質,必急不得。夫人若是不得空,過幾日讓俊哥兒給您送到府上去便是。”任姨娘見白麟進得門來,眼眸驀地閃過一絲光:“哎呦,這不是俊哥兒么,我說如何沒見著人。原是我前腳進來,你后腳便跟來了。”那聲音又嬌滴滴了幾分,聽得人渾身雞皮疙瘩。白麟扯出一個溫和的微笑:“今兒個天兒好,風和日麗的。不如,夫人試試店里新調制的百合茉莉凝膏?味道清香淡雅,正適合春日里游玩。任姨娘云袖掩口,輕輕一笑,一雙桃花眼在白麟身上堪堪一溜,端的是魅惑撩人。白麟偏生沒看見似得,笑容清淡,畢恭畢敬。“俊哥兒說好,那就好。給我來一盒?!比我棠锵闩烈粨],打發(fā)下人取銀子,對李慕然道:“那回頭就讓俊哥兒把香粉送到我府上去,千萬莫要忘了?!闭Z氣和緩了萬分,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塊碎銀,塞進白麟前襟,順手在他胸前摸了摸,嬌笑著眨眨眼。白麟微微欠身,余光里見任長申從馬車里下來。“蕊娘,怎么這么半天?”任長申走進來,寵溺地摟住她的纖腰。任姨娘頓時跟沒了骨頭似得,身子一軟,靠在任長申懷里:“為女兒節(jié)置辦的東西總是備不齊,妾身好生著急?!?/br>“蕊娘想要的東西,上天入地我也會給你買來,仔細急壞身子。”衛(wèi)丫頭躲在他們看不見的角落里,白眼翻到了天花板上去。“相公,方才在酒館聽陸家夫人說,宛海新開了一家玉器鋪子,說那里的玉是個老神仙做的,吉祥的很。能不能叫大公子稍幾塊回來給妾身賞玩?”蔻丹花染紅的指甲在任長申臉上輕輕劃。任長申心里頭酥酥麻麻,舒服極了,柔情似水地應了,摟著她出門。任姨娘趁任長申沒注意,扭過頭來,吻一吻香帕,朝白麟揮一揮,還不忘拋個媚眼,這才戀戀不舍跟上去。待馬蹄聲遠了,白麟長吁一口氣,把碎銀子從懷里掏出來,隨手扔在柜臺上。衛(wèi)丫頭終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香姑娘一雙杏眼瞪著,咬牙切齒似要把那任姨娘生吞活剝了。李慕然無奈地拍拍她的肩,也跟著笑。“哎呦,跟那皺巴巴的任老爺比起來,咱們俊哥兒可俊俏多了。任姨娘真是等不及要投懷送抱了?!毙l(wèi)丫頭笑的肚子疼,半天停不下來。“胡說八道!”香姑娘氣的不輕,想起那狐媚子勾魂兒的眼神,就一陣惡心:“還讓俊哥兒專門去她府上送香粉,那還不成了羊入虎口了!哼,回頭我給她送去。”李慕然安慰道:“罷了罷了,她次次來,你次次氣,你自己說說,值不值?”香姑娘嘴一噘,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說話。“慕jiejie,任家小姨娘說的那宛海的玉器鋪子,是怎么回事?”白麟問道。李慕然一怔:“聽說這家玉器鋪子的玉神的很,能包治百病指點迷津?!?/br>“有這么靈?”李慕然點頭:“前陣子聽跑鏢師傅說了個故事。宛海有個窮書生,內人懷胎九月,郎中卻說胎象不好,就算生出來也會母子雙亡。這書生心情枯咽,心想她跟隨自己這些年,連件像樣的飾品都沒有過,便揣著一點兒碎銀,去安順大街上走走看看,想給她買些什么。“這家玉器鋪叫‘淬玉齋’,外頭看起來很是不起眼,和其他裝飾的流金溢彩的首飾鋪子差距甚遠。窮書生估摸著,這店里的首飾估計不會太貴,猶豫一會兒便進了門。支支吾吾說明來意,誰知他們二掌柜的竟然自作主張,分文不收,送了他一塊青玉花生項墜。淬玉齋的老神仙還在后面刻了個“平”字,意在平安生子。“這書生喜出望外,竟然淚如雨下,咕咚跪在地上磕了好幾個響頭。后來,他內人真的平安無事,還生了個大胖小子。他隔日便到淬玉齋來道喜,卻聽跑堂的姑娘說,老神仙和那二掌柜在佛龕里跪了整整一晚,頌了一夜佛經,還聽見了菩薩的保佑,說定能還他們的愿?!?/br>她的聲音抑揚頓挫,有起有落,講的繪聲繪色,活龍活現,幾個人圍在她身邊,都聽得呆了去。李慕然一笑:“還聽說呀,他們的玉料都是從比天高的北方大山上采來的,而且那二掌柜生的極美,明眸皓齒膚如凝脂,怕是天仙下凡呢。”故事越說越離譜,可聽到姑娘們耳朵里,無不心迷神往。迷的是神乎其神的美玉,往的是美若天仙的女子。白麟心里琢磨的,則是另外一事。打烊后,白麟在二樓尋了李慕然。低著頭道:“慕jiejie,我有一事……不知當說不當說。”李慕然看他神色,了然道,“你想去宛海打聽消息,對不對?”白麟猛地抬頭:“你怎么……”李慕然也不解釋,把他帶進房里,慢悠悠沏茶。“還是半點消息都沒有么?”白麟面上失落:“各個玉器鋪子都打聽遍了,似無人知曉這塊玉的來歷,也尋不到和玉上花紋有關聯(lián)之人?!?/br>“你不必過意不去,原本立契時,便約定了一年為限,如今一年早已過去,我也不會勉強留你?!崩钅饺幻髦@一天遲早會來,但冷不丁聽白麟打聽起淬玉齋來,心里還是受了創(chuà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