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6
終是接了這差事。三個人又對視一眼,俱面露喜色,著手開始忙活。林燁給他褪下上衣,又摸出活血丹丸,掰成小塊,伺候他一口一口咽下。王六在一邊送水,又盤腿坐到身后當支撐,讓他坐端坐正。于勵蹲下身聽常臻囑咐幾句,得令策馬回頭,依舊去看護眾人貨物。此番療傷并不輕松,小鏢師做不到行云流水,得心應手,常臻血脈又混亂無序,詭異難測,一個竭盡全力,一個痛苦煎熬,兩人皆是渾身大汗,牙關緊咬。林燁本還緊緊盯著常臻,卻越看越難過揪心,別開眼睛,抱膝坐在遠處,下巴擱在膝蓋上,望著眼前殘垣斷壁,枯井破屋,心里很不好受。常臻呼吸粗重,幾度堅持不住要昏厥,意識被理智和責任死命拉回來,等撐過最難熬的時段,血脈流動逐漸趨于順暢,面上也稍許顯出血色。約莫過去半個時辰,他算準時候,緩緩睜眼,低聲道:“可以了。”小鏢師滿臉流汗,呼哧呼哧喘氣。聞聲猛抬頭,見鏢頭不僅睜開了眼,還帶上了笑,頓時歡欣若狂,喜出望外,年輕的臉上樂開了花。常臻抱拳,真誠而懇切:“有勞兄弟,多謝多謝?!?/br>簡單幾個字,不夠中氣十足,卻已不再怏怏病態(tài)。小鏢師大喜過望,受寵若驚,連連擺手搖頭,結結巴巴話都不會說了:“不……不必……頭兒太……太客氣……“一骨碌翻身起來,拍拍屁股,牽著馬就跑,還不忘回頭粲然一笑,高高揮手?;氐疥犖槔?,更覺揚眉吐氣高人一等,昂首挺胸腳下生風,恨不得抬手一揚,叫兄弟們都對他俯首稱臣。卻又不得不牢記王六的叮囑,對此事絕口不提,只道鏢頭落下了東西,叫他折回去取了一趟。林燁聽見響動,三步并作兩步趕過來,跪在身旁,這兒看看,那兒捏捏,又怔怔盯住他的眼睛,忽然一把抱住脖子,緊緊貼在他身上。王六識趣地走遠些,抬頭望天,想象天上有白鷺兩行,瞇起眼做欣賞狀。常臻回抱住他,輕輕拍,柔聲道:“嚇壞了?“林燁鼻子發(fā)酸,點點頭,卻不想叫他覺得自己嬌氣,又搖搖頭。常臻一笑,把人拉開些,捏他臉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那點小心思,莫非還瞞得過我?“林燁嗤嗤笑,捧住他的臉,手心里都是冷汗:“臉色仍不大好。“常臻點頭,運氣試了試,胸間依舊有濁氣徘徊不盡,悶痛也依然未減弱消散,偶有真氣可自行運轉,卻也只是表面那一小部分。無奈笑道:“只治標不治本,真要痊愈,還得好生調養(yǎng)?!鼻埔娝θ萦职迪氯?,忙打趣道:“當真如你所說,華而不實,苗而不秀,成了糠心爛蘿卜。“林燁幫他套上衣衫,皺鼻子:“哼,什么好的不記,偏記這句?!?/br>常臻看著他鼻梁上皺起的淺淺細紋,無端生出置于死地而后生,愈發(fā)珍惜眼前一切的想法。心中暗道,你說的話,不論好壞,我句句都記得。你為我做的每件事,每個動作,我一輩子也不會忘。笑盈盈看一會兒,道:“待我再調息兩刻,便前去與大伙兒回合。“作者有話要說:☆、第三十三章西風愁起綠波間林燁等的好生無趣,跟王六閑談一陣,背著手去四周走走瞧瞧。時而回頭,離老遠望望捏指決盤坐之人,以確保離他不至太遠,省得找不到人,又要責怪。常臻靜心吐納,調息凝神,卻稍顯力不從心,難以真正去除雜念,氣匯丹田。體內陰寒之氣雜亂無章,橫沖直撞,而身體沉重倦怠,無法繼續(xù)。正欲中途放棄,忽聞急促馬蹄聲,由遠及近,疾奔而來。常臻聞之睜眼,正巧見于勵翻身跳下馬,神色凝重,眉間陰沉。不由皺眉,道:“怎么?“于勵單膝跪倒,抱拳垂頭,欲言又止:“頭兒……飛鴿傳書來報,源州……“常臻大感不妙,沉聲道:“源州出了什么事?快說!“于勵頓頓,一腦袋磕在地上,沉痛不已:“源陽分號……被……被一把火燒成灰了……“此話有如五雷轟頂,晴天炸雷,常臻雙眼猛瞪圓,一口氣滯住,伸手指著他,半句話也說不出來。胸中傳來尖銳的刺痛,仿佛周身布滿荊棘。王六呆呆站在旁邊,木樁子似的戳著。源州分號,那是鏢頭一年多的心血啊。從始建修筑到招募人馬,一磚一木,一梁一柱,事無巨細,事必躬親,統(tǒng)統(tǒng)由他親自督促決定。好不容易才運上正軌,怎么……說沒就沒了?常臻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腦中嗡嗡作響,一會兒刺耳,一會兒沉悶,仿佛腦袋罩在編鐘里,被人不停敲擊。良久,彎身按住胸前,一口暗血吐在地上。王六這才回神,忙沖上去順氣。常臻喘息好一陣,緩過來些許,抬頭道:“到……到底怎么一回事?”王六忙給于勵使眼色,又對常臻道:“頭兒,這事咱過會兒再說,先養(yǎng)傷,成不?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著急也無用,身子要緊??!”常臻看也不看他一眼,堅決道:“現在就說。“于勵左左右右打量兩人,王六急得直跳腳,常臻臉色煞白卻目光含威。踟躕半晌,最終偏向鏢頭:“兄弟們……跟玄武鏢局打起來了……打斗中不幸走水,救之不及……”“放他娘的狗屁!”常臻火冒三丈,橫眉怒目,大吼一聲,嚇得兩人渾身一抖。他胸口猛烈起伏,雙眼充血,扶墻撐起身子就去牽逐月。“哎哎頭兒!頭兒!你這是去哪兒???”王六奔過去扯住馬籠頭。常臻打開他:“閃開!我他娘的倒要看看,他玄武鏢局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膽!”于勵也沖過來攔人:“頭兒,事已至此,不如從長計議。玄武泓威兩大鏢局,小則造亂,大則械斗,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急也沒用?!?/br>常臻怒目圓瞪,忍住滿身傷痛,馬鞭“啪”一聲狠狠抽在地上,揚起漫天黃土:“我陳常臻對他們一忍再忍,一讓再讓,如今可好,哼,騎老子脖子上來了!再不趕緊去源州收拾那幫兔崽子,保不定連泓京總行都他娘的一并燒了!”突然發(fā)現缺個人,扭頭大喊:“林燁!林燁!你小子去哪兒了?!”兩人見怒氣太大,火星子滿天飛,如何也攔不住,只好幫忙找人。林燁好說歹說都不愿再穿那紅斗篷,一襲黑衣隱在烏禿禿的山里,很是難尋。虧得王六眼尖,一下就看見攀在峭壁上的人。急忙跑到跟前,仰頭喊:“欸呦小祖宗,趕緊下來吧,頭兒著急趕路呢!”常臻也看見了,眉頭一皺,撩起大步走到山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