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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尋蓮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6

分卷閱讀86

    ,無尚書令,不得擅自索取。如若梁禹假傳尚書令,或以監(jiān)察為由偷梁換柱,盜取其中兵械以謀私利,中飽私囊,倒也并非不可能?!?/br>
常臻越想越覺不對,支著額頭犯愁:“倒賣軍械……需有人在外接應(yīng)送運,若我爹拉攏梁禹,目的在此……那可就……”

蘇若晴一嘆:“此事萬一敗露,乃是殺頭的罪名。任老板此番,過于冒險了?!?/br>
常臻苦笑擺首:“我爹怕是被金錢蒙蔽了眼,若高價賣給北疆,不知能賺多少金山銀山?!?/br>
蘇若晴又道:“江南王能找上你,恐怕已經(jīng)抓住了梁禹和任老板的把柄?!?/br>
常臻吸口氣,往椅背上一倒,仰天長嘆:“倒賣軍械,勾結(jié)北疆,兩個罪名疊加起來,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br>
胸口又隱隱作痛起來,不可勞思,不可勞思,說的倒輕巧。

蘇若晴想了想,道:“至于杜紹榕,乃是已故右相鄭偲遠遠親,來往甚密,與鄭婕妤也頗為熟稔?!?/br>
常臻閉著眼點頭:“這樣一來,就說的通了。木秀于林,本就難免成為眾矢之的。又跟右相關(guān)系這般密切,被暗中陷害,恐怕連皇帝老兒也阻攔不了,亦或者,本就是皇上的意思。”

小棠啊小棠,你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韶華將軍。這樁親事,怕是難于上青天啊……

“那陳顯……你生父之事,該當如何?”

常臻躺在椅背上搖頭:“我就見過他一次,下次相會,不知到何時去了?!庇忠贿樱骸八J不認得出我,都成問題。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且順其自然,到時再說罷?!?/br>
蘇若晴支住下頜,鳳眼中滿是心疼:“如此……也罷?!?/br>
兩人陷入長久的沉默,常臻腦子里一片混亂,蘇若晴亂歸亂,眼中卻清靈靈的,只有他的身影。

一個男人,能同時背負多少重擔(dān)?

會不會某一天再支撐不住,轟然倒塌?

如若能幫他分擔(dān)些許,是否……能叫他多看自己一眼?

“常臻……”她輕柔喚道。

“嗯?”

“我……我給你療傷,咱們一塊兒去源陽。”

常臻睜眼看向她,心里一暖,微笑:“好?!?/br>
林燁無所事事,站在院里踢石子。街上過于吵鬧,不想再去,也不想跟人說話,只愿躲在無人處,好好靜一靜。

踢累了,就盯著地面發(fā)呆,看著自己小小的黑影越來越長,在陽光下變成怪異的形狀,心里也被扭變形了似的,擰著疼。

盯久了,眼睛酸澀酸澀。背著手走兩步,抬眼一看,乘風(fēng)正在馬廄里,遠遠瞧著自己。

晃晃悠悠走上前去,摸摸鬃毛,尋依靠似的,懶懶靠在馬脖子上。手指頭纏住馬韁,漫無目的,一圈圈地繞。繞緊了又松開,松完了接著繞。

乘風(fēng)與新主人相處時日雖不多,但就像常臻所說,它性子頗為溫順,容易相處。此時見主人心緒不佳,善解人意地站著不動,隨他靠著,聽他絮叨。

林燁淺淺一嘆:“乘風(fēng)……你先前的主人,長的什么樣?可是跟方才那個姊姊一般,英姿颯爽?”

乘風(fēng)扭過頭來蹭一蹭他,林燁揚起手,慢慢摸著它濕漉漉的鼻子:“等回了家,便把你還給常臻罷,良駒還需配勇將,給我當坐騎,怕是委屈你了?!?/br>
乘風(fēng)在他手心里舔舔,林燁怕癢,咯咯笑幾聲,在它身上抹干凈。

笑完心里更苦,呆呆站一會兒,順著欄桿滑坐在臭烘烘的稻草上:“乘風(fēng)……那日要是走快些,此時約莫就要到家了吧。都怪我貪睡,誤了事……“

他想起常臻不住涌出的鮮血,想起他堅實溫暖的懷抱,想起他面色鐵青的怒喝,眼睛發(fā)酸發(fā)熱,忙揚起臉,憋回去。

“乘風(fēng)……我……我真的想回家……常臻有常臻的事,我一點忙也幫不上,只會壞事……”

乘風(fēng)眨眨眼,打個嚏。

“回去了……好賴是個東家,好賴……還能教教白麟認那些個玉器……“他想起了那雙燃著火苗的、幽深的黑眼睛,不禁帶上一抹微笑:”他學(xué)得快,很是聰明,若是他愿意,還能叫他學(xué)學(xué)雕刻,許還能跟我……做個伴……“

又搖搖頭,怏怏笑道:“若是……他還愿意……”

摸出藥盒,摳開盒蓋。盒中已無藥粉,取而代之的,是萎蔫的白花。

林燁把花倒在黃土地上,用衣角當帕子,仔細把盒子里頭擦干凈,闔上蓋子,重新塞回衣襟里。

呆坐一會兒,捏起馬蹄旁邊幾根稻草,打成一個結(jié),看幾眼,扔到一邊。

轉(zhuǎn)轉(zhuǎn)腦筋,又捏起幾根稻草,扭扭,轉(zhuǎn)轉(zhuǎn),綁綁,幾下編成只黃不拉幾的草螞蚱,擱在手心里瞧。

下輩子若能變作一匹馬,亦或是一只螞蚱,該有多好?每日除卻吃吃喝喝,走走睡睡,別無他愁。

不會犯下那么多愚蠢的錯誤,不會有那樣多的煩擾,亦沒有那么多不能釋懷的情緒,心里頭,也不會這樣沉甸甸……

面前忽然冒出一只手,伸在臉前。

林燁抬眼瞧一會兒,把螞蚱放進那個寬大的手掌中。

常臻一愣,瞇起眼睛笑了。握住螞蚱,換另一只手伸在他臉前。

林燁只怔怔盯著那只熟悉的手,失神了一般。

常臻見他不動,不收手,也不說話,靜靜站在他眼前,深深凝望他清減了幾分的臉。

林燁猶豫著緩緩伸出手,伸到一半,又縮回來。

他深知這手心的溫度,手指的力道,骨節(jié)的凹凸,可眼下看來,卻只覺疏離,只想逃避。

又想,自小到大,不論大事小事,何時何日不在逃避畏縮?

跟夫子念書時不樂意,寧愿受罰也不愿背圣賢經(jīng)史,不然就躲到小樹林里,半天找不見人。后來爹去世,出殯那日穿著輿服,躲在門后頭,死活不肯去送葬。待年紀大些,懂得多些,仗著過目不忘的本事,加之常臻時不指點幾句,倒是讀進去好些書。可游手好閑四處晃蕩,旁人磨爛了嘴皮子,也勸不動自己考取功名。還有與白麟之間幾次三番的欲拒還迎,動搖別扭,說起來,統(tǒng)統(tǒng)都是逃避。淬玉齋一事有老程小棠幫襯,躲懶偷閑自少不了,亦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拜師學(xué)功夫,說的好聽,其實陪師父解悶的時候倒比過手更多。眼下跟著常臻跑鏢,腦子里琢磨的,也凈是半途而廢,有始無終。

何時才能持之以恒知難而進,像常臻一樣,光明磊落,頂天立地一回?

常臻見他神色沉郁,不易察覺地皺眉,向前邁一小步,手又往前伸幾分,依舊耐心等。

林燁仰起臉,垂著眉,看進他的眼。

看著看著,隱隱約約揚起唇角。這雙踏實而溫暖的眸子,到底包容了自己多少胡鬧撒嬌,忍耐了自己多少任性而為?總有一天,他會厭煩,會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