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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尋蓮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50

分卷閱讀150

    是叫自己認祖歸宗?

亦或是別有他圖?

頂著滿頭霧水,邁進客廳門檻,看見來人,心里咯噔一下,立馬剎住腳。

下首座上,清癯男子一身官服,堪堪往門口瞥來。正是那日在任府瞧見的中年人——生父陳顯。

常臻心情極其復(fù)雜,盯著生父,呆傻了一般,半天挪不動腳。

陳顯瞧見常臻,也愣在原地。

那張臉,瞧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那眼睛與嘴唇的輪廓,分明就是記憶深處,獨子的模樣。

激動之下,竟紅了眼眶。

他并不知道常臻早已得知真相,心里既懼怕,又期冀。怕常臻得知過往后會惱怒怪罪,卻又萬般期待父子可早日相認。

正猶豫著該如何開口,卻見常臻目光直直釘在他面上,緩緩?fù)斑~兩步,膝蓋一彎,深深叩首。

“爹……”

聲音沙啞顫抖,似痛心疾首,又似感慨喟嘆。

陳顯心中大震,眼前一白,起身沖上前去,咕咚倒地,與兒子跪在一處,將他摟緊,剎那間老淚縱橫。

“臻兒,臻兒,我的兒,我的臻兒……”

兩人互相扶著,抱頭痛哭,好一副千里尋親、舐犢情深的感人場面。

王六與于勵端著茶盤,前后腳進來,嚇一大跳。聽見那陳大人一遍遍喚著“我的兒”,震驚間面面相覷,明白了。

忙放下手里東西,一人攙一個,從地上拉起來,扶到椅中坐著,而后立到一旁,不作聲響。

陳顯拽著袖子,拭去眼淚,啞聲道:“老父甚是失態(tài),叫臻兒見笑了?!?/br>
常臻抹去滿面心酸淚,兩手奉上一杯茶。

“爹說的哪里話,你我乃是父子,即便這些年不曾相見,也是血濃于水,心心相通,無需客套?!?/br>
陳顯破涕為笑,接過茶杯,放在桌上,握住常臻兩手,細細打量他的臉。

“我的兒,你何時知道的,???”

常臻想一想,道:“去年四月,我聽見爹與……呃,與任老板的談話,便猜得其中一二。但那時諸多不便,無法相認,如今任老板遠走,兒覺得,認親再無后顧之憂,便琢磨著何日定要親自登府。只不想,瑣事倥傯,一直不得空,今日爹竟先兒一步,還望爹莫要怪罪?!?/br>
陳顯滿面慈愛,笑道:“無妨無妨,老父來時心里一直七上八下,怕臻兒責(zé)怪老父懦弱丟人,這些年一直受任長申掌控,竟無法脫身。”

常臻微笑道:“爹高居要職,無法脫身,定有爹的苦衷?!?/br>
陳顯一嘆,道:“正是如此。今日老父前來,認親是一,此外,確實另有要事相商。”

“爹請說?!?/br>
陳顯面上稍現(xiàn)難色:“臻兒,皇上下令追捕任長申,生要見人死要見尸,你助他遠逃,能否告訴老父,他去了何處?”

常臻面色一沉,心道,果然如此。

斷然搖頭:“爹,兒不能說。”

陳顯了然嘆息:“實話跟你說,老父乃是江南王安插在任長申身邊的眼線,專為揪出朝中貪官污吏。任長申為這鏢行,巴結(jié)籠絡(luò)了不少高官大員,江南王明里利用老父,暗里卻也利用了任長申。任長申生意越做越大,接受他賄賂的官吏就越來越多,加之與北疆交好,倒/賣/軍/火,罪不可赦,難逃法網(wǎng)。臻兒若一味庇護他,恐會惹火上身。不若就告訴了老父,老父也好交了這皇差?!?/br>
常臻越聽臉色越暗,心里把江南王從頭到腳痛罵一遍。

蹙眉道:“爹,百善孝為先。兒深諳此道,任長申再罪不可赦,于兒也有撫養(yǎng)教育之恩,兒不可背信棄義,行不忠不孝之事。況且,兒忠于大銘,忠于黎民,卻不忠于那江南王。他不仁不義,暗算他人,乃是卑鄙無恥之徒,甚是可惡。爹為何于他麾下做事?”

陳顯暗自長嘆,正如江南王所說,他陳常臻,倔強正直,而孝的人,果真是任長申,并非他陳顯。

“臻兒啊,你有所不知,這江南王雖行事不甚道義,卻是一心為民的好官,絕非小人?!?/br>
常臻冷哼一聲:“爹有所不知,他為了讓兒不暗中相助任長申,竟譴高手來給兒一個下馬威,險些取走兒這條性命。這樣看來,爹可還說他是好官?”

陳顯一驚,忙問:“何時的事?臻兒傷著哪了?可大好了?”

常臻起身,鄭重道:“外傷倒是好了,這心傷卻難愈。既然兒無法同時孝順兩位父親,便取折衷之法,助任長申遠逃,但不助北疆入侵,也不與北疆對抗,并且遠赴源陽,助大銘擊退敵寇,大捷說不上,但也算助王爺微薄之力。各方都不得罪,也不偏袒,兒心甚慰,還望爹莫要再為難兒?!敝钢搁T外,“兒乃是一介江湖人士,又是個生意人,還有一幫兄弟們要照顧,并不想深陷朝政,還望爹成全。”

于勵跟王六聽得一愣一愣,從沒想過頭兒心里竟埋著這么多事,還不到十九歲的年紀,竟已能考慮的這般周全。兩人不禁暗自感嘆,遇兄弟如此,當(dāng)真此生幸甚。

陳顯神色復(fù)雜,看他一陣,沉吟:“臻兒,即便今后你依舊要經(jīng)營鏢行,也需跟各方官吏打通關(guān)系才是,遠離朝政,怕是說得容易做得難?!?/br>
常臻抱拳:“爹乃是正人君子,既然爹說江南王并非無恥小人,只不過稍顯不擇手段,那兒便信了爹。既然如此,清君之側(cè),罷黜貪官之后,加之爹的眼光遠見,定能擇出以民為本的好官吏。如有官如此,兒不為別的,只為君子之交,也定會一一上門拜見?!?/br>
陳顯緩緩點頭,又欣慰,又嗟嘆。

兒子不愿說出任長申去處,這捉捕一事,便想別的法子罷。能搞清楚兒子不會出面幫助北疆,也算不白跑一趟,也不枉王爺一片苦心計劃。這樣回去交差,恐怕王爺也不至嚴厲責(zé)怪。

常臻見他再不接話,便問:“爹,不知娘親可還安好?”

陳顯一愣,笑了。

“當(dāng)年你走丟之后,她身子骨就一直不大好。這些年甚是思念你,不至臥床不起,精神頭卻不足。你得空回去瞧瞧,陳府在哪兒,你想必是知道的。”

常臻點頭:“得空定去探望,兒也甚是思念娘親?!?/br>
陳顯站起身,往門口走。

“今日便先這樣,爹還得快馬加鞭趕回去回話,這會子就得走。”

常臻攙住陳顯,道:“爹可要我備車?鏢行別的沒有,好車好馬多的是。日夜兼程趕路,甚是辛苦,雖微不足道,但還是叫兒以此孝順爹一回吧?!?/br>
陳顯憐愛地瞧著他,伸手在他肩頭拍拍。

“好孩子,就依你。源陽風(fēng)大天兒冷,好生注意些,莫要病了。若有事尋老父,捎封信回家便是?!?/br>
常臻微怔,鼻子不由發(fā)酸。

這么些年,何曾聽過“回家”二字,這世上何曾又有那么一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