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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尋蓮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56

分卷閱讀156

    ,仿佛一聲清亮亮的呼喚。

就著自己手中那杯,淺酌慢飲,另一杯,卻放著不動(dòng)。

摸出懷中紙張,展開鋪在桌上,翻到第二頁,指尖點(diǎn)在其中一個(gè)人名上,默念。

“顧千竹,玉瓊?cè)耸?。行?dāng):男倌,殺手。宿處:翎雀樓?;罕舔?。相貌:柔若無骨,艷比桃花,所行處,暗香浮動(dòng),盈盈流光,右手虎口處,紋碧色蜻蜓……蜻蜓?”

抿口酒,捏著杯,彎起眼睛嗤笑。

如此這般的美男子,紋個(gè)綠蜻蜓作甚?真該紋只大大的花蝴蝶,才配得上這身風(fēng)流艷骨。

白麟那廝,也不知從何處打聽來這么些牛鬼蛇神。鐵匠、仵作、守陵人、趕尸人,如今又冒出個(gè)男倌兼殺手。

真?zhèn)€天下之大,何奇不有。什么人中龍鳳,分明就是江湖怪杰。

文士最好說服,地位再低微卑劣,心里那股子清高迂腐勁兒卻根深蒂固。說幾句禮義廉恥,爾俸爾祿,加幾句“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再來幾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fù)來”。輕而易舉,十拿九穩(wěn)。

武人過去也見過不少,大都心直口快,直截了當(dāng)。面對他們,開口見心便是,無需繞彎子。必要時(shí)候,再將陳鏢頭的威名搬出來,裝裝門面,撐撐排場,定能穩(wěn)cao勝券,易如反掌。

眾人雖不知海靜郡王品性幾何,但長時(shí)間懷才不遇,義憤難平,如今有人登門相邀,還是這么善意隨和的少年郎,侃侃而談半晌,又見他飽讀詩書,深諳仁德孝義,可見那位郡王爺,雖名不見經(jīng)傳,定也不可小覷。遂各個(gè)戒心大消,躍躍欲試,感激萬分,不日啟程。

可殺手……還是男倌……

林燁放下杯,夾幾顆花生進(jìn)嘴,瞇眼笑嘆。

白麟啊白麟,你就不怕我禁不住誘惑,棄遠(yuǎn)就近,見異思遷?亦或者一語不慎,被抹了脖子,小命歸西?

看向那只無人飲過的杯子,暗啐一聲。

混蛋東西,你小子,心可真大。

酒肆里,客人逐一離去,店中漸漸安靜下來。

酒喝得見底,林燁推開紙窗往外看去,碧空如洗,云過天青。

露齒笑笑,名單小心塞回衣襟,端起對桌那杯涼透的淡酒,仰脖灌下。

撐著桌起身,背上行囊,結(jié)賬出門。

玉瓊城不比宛海繁華鼎盛,但畢竟是一州首府,正街上人頭濟(jì)濟(jì),熙熙攘攘,街兩旁商戶如云,賓客絡(luò)繹不絕。

想隨意走走看看,馬兒便又留在了驛館。反正不趕時(shí)日,休息兩日再尋人也不遲。

這么想著,緩步慢行,舒暢歡悅。

瓊州與泓州一樣,地勢平坦,四季分明,百姓以務(wù)農(nóng)為主,男耕女織,自給自足。只不過瓊州雨少地旱,多種小麥,不似泓州,適宜種稻米。

此時(shí)春耕已過去一月多,前幾日一路行來,路兩旁農(nóng)田百畝,抽青發(fā)芽,滿眼春意盎然,郁郁青青,甚是賞心悅目。

男女老少趁著農(nóng)閑,在鬧市街?jǐn)[起小攤,或在鋪?zhàn)永锎虼蛏⒐?,以彌補(bǔ)家用。

放眼望去,街口橋邊,路旁巷角,竹匠木匠修鞋工,扇子掌鞋冠帽匠,洗衣釘窗泥灶匠,蔬菜瓜果雜貨商,形形色/色,各式各樣。

林燁目不暇接,滿心歡喜。忽然眼睛一亮,咧嘴一笑,顛著腳奔進(jìn)一間店鋪,這兒摸摸,那兒瞧瞧,心花怒放。

瞧一眼店門口,牌匾上刻著幾個(gè)大字——?jiǎng)⑹檄偦邸?/br>
路上賣瓊花蜜的店家比比皆是,各個(gè)打著“御上親點(diǎn)”的招牌,難分高低,不辨真假。

林燁只瞧見一家就一頭沖進(jìn)去,見價(jià)格還不到宛海的五成,兩眼放光,當(dāng)即銀子一拍,買下兩大罐,抱在手里,跟得了神仙寶貝似得高興。

誰料往前走走,竟又遇見好幾家蜂蜜鋪?zhàn)?,有加了蜂王漿的,選用獨(dú)家秘方的,加了棗花桂花的,千奇百怪,各有千秋。

林燁擰著眉毛,低頭瞧瞧手里兩個(gè)大罐子,唉聲嘆氣。

可買都已經(jīng)買了,又不能厭舊貪新。皺皺鼻子,轉(zhuǎn)轉(zhuǎn)腦筋,心想,來一趟不容易,多買些也沒人責(zé)怪。喝不完,貯存起來也不會(huì)餿不會(huì)壞。再不然,帶回去還能送人。

那就——買!

嘿嘿一樂,耗子似的在幾家鋪?zhàn)又g竄來竄去,貨比三家,又買了三罐新的。

一并打進(jìn)包袱里,背上肩,沉得彎腰駝背,嘴里“哎呦”直嚎。

☆、第六十六章雨來花落逢碧蜓(二)

大銘六州各首府城中,不論寬窄深淺,俱有一條河流淌而過。

玉瓊城中穿流而過的,與其說是河,倒不如說是條清溪。

此溪名“杏子溪”,由幾百里外的山谷中流出。因山中多產(chǎn)杏子,故得此名。

林燁站在橋頭,盯著刻在石碑上的溪名,呆立了許久。

杏子溪,杏子……

“燁兒,你今天像極了杏子?!?/br>
“杏子最酸?!?/br>
“杏子那么丁點(diǎn)兒大,每日吃一籮筐都不見得夠?!?/br>
情郎的輕語,深情的嗓音,恍若微風(fēng),在耳畔一遍遍回響,揮之不散。

唇邊不由自主勾起一絲甜蜜卻苦澀的笑容,移開目光,往前走兩步,扶上石欄,一點(diǎn)點(diǎn)弓下身子,一圈圈揉按胸口。

疼,氣悶,不能想。

背靠石欄,皺起眉心,深吸口氣,格外緩慢地呼出。目光隨著小溪,潺潺流向遠(yuǎn)方。思緒混在雨后清風(fēng)里,帶著草香,在半空飛翔。

這病,雖沒有嚴(yán)重到起不得身,卻惱人得緊,不知何時(shí)才能好起來。

等這趟走完,過個(gè)一年半載,漸漸將他忘記,約莫就能痊愈。

可忘……

自嘲哂笑。

白麟,你只教會(huì)我何為情,何為念,卻未曾告訴我,如何淡忘,如何釋懷。

嘆口氣,抬眼望向空中返鄉(xiāng)的大雁,自言自語。

“栗子溪,桃子溪,白菜溪,豆芽溪。叫什么不好,偏叫杏子溪。怪哉,簡直跟沖我來的一樣?!?/br>
彎下身,在濕漉漉的草間摸到一塊小石,撿起來,揚(yáng)起手,狠狠投向淺溪。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漣漪圈圈。一條錦鯉搖著尾巴躍出水面,撲騰兩下,又一頭潛了回去。

“白麟,你混蛋,你真混蛋?!?/br>
正準(zhǔn)備再擲一塊,溪對岸忽然傳來一陣sao動(dòng)與喧嘩。

林燁眨眨眼,仰起脖子,循著聲音望去,對岸橋頭旁,有一棵參天大樹,樹下里三層外三層,聚集了好些年輕人,正鼓勁吶喊,撫掌叫好。

頓時(shí)好奇心起,心里直癢癢。再傷心難過,也擋不住瞧熱鬧的勁頭。況且,人不管怎么思,也遠(yuǎn)在天邊,熱鬧唾手可得,就近在眼前,何樂而不瞧哉?

沖著“杏子溪”三個(gè)字,擠眼睛做鬼臉,轉(zhuǎn)身跨上石橋,緩步過河去。

林燁并未一如往常穿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