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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好些,夜里可還會下雨?”常臻抬眼瞧瞧,搖頭:“看樣子約莫不會了。源陽向來少雨,四五月份也并非雨季。”白麟應過,又陷入沉默。過得半晌,他突然轉(zhuǎn)過身來,目光炯炯,神色肅然。“升帳!”作者有話要說:☆、第七十一章書生不才三寸舌當林燁手腳并用爬上山,跌了無數(shù)個跟頭,滾了一身爛泥,終于找到起義軍的藏身地時,天已經(jīng)擦黑了。或者說,不是他找到的起義軍,而是被巡山的兩個起義軍當做密探抓了起來,捆住手腳,掛在扁擔桿上,活似即將被架在火堆上烹烤的乳豬,一路扛上位于半山腰的據(jù)點。手腕腳腕被麻繩勒得生疼生疼,眼看著就磨出了血??上ё彀捅黄撇既?,一聲哀嚎也發(fā)不出來,只能愁眉苦臉小聲哼哼。瞅瞅跟在人rou扁擔后頭,嚼著草根子,瞇著眼緩緩踱步的乘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心想,好你個白眼狼,平日里什么好馬料沒給你喂過,今兒人家扔給你幾根枯草,你就心甘情愿跟著走,也不說踹他們幾蹄子救救主人,竟然給奶就是娘,真是豈有此理!這支起義軍是去歲春初時偷偷摸摸組建的,一年來沒做過什么出格事,只四處宣揚皇帝無所作為,順道招募兵馬,準備等待合適的時機,舉兵起義。這些個詳情,名單里都寫了,而林燁此番要尋的人,正是起義軍頭領——洪晟。原本還打算雄心萬丈來一段壯志激昂的演說,勸他改邪歸正,將名不正言不順的起義軍歸入海靜郡王麾下,為大銘征戰(zhàn)效力。卻不想被人跟扔畜生似的扔進荒廟里,直直摔在洪晟露出大腳趾頭的黑板兒鞋跟前,吸了一鼻子灰。真狼狽,真丟人。洪晟抬腳在他肩頭踹踹,對手下使個眼色。嘴巴里塞的破布總算被取了出來,林燁擠著眼干咳好一陣,忍了一路的“哎呦”聲終于放了出來。手腳被捆,一半臉貼在地上,拱一拱,動也動彈不得,只得從眼角里瞧向香案旁坐在破木椅上的男子。正準備發(fā)泄不滿,突然想起常臻在跑鏢路上的那番勸誡,便忍著難受勁,腆著臉討好道:“哎呦這位大爺,快給小的松松綁吧,您看小的這模樣,實在也不像個密探啊!”洪晟大大咧咧靠在椅子上,往他臉上踩一腳,笑道:“那你說說,怎么個模樣才是密探啊?”林燁被踩的直冒火,面上還得裝作不在乎。白麟要他找起義軍,目的顯而易見,這事可萬不能做砸了。“噗噗”幾聲吐出嘴里的土,瞅瞅洪晟蓬亂骯臟的絡腮胡,接著咧嘴樂:“大爺,您看您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定是個聰明人,密探么,總得有那么點兒功夫才敢探不是?您瞧小的這胳膊腿,哪兒能???”洪晟斜眼瞅著他笑:“這世上還有‘縮骨術(shù)’和‘駐顏術(shù)’,若練成了,一樣的嫩皮嫩rou,細胳膊細腿兒。這理由不成?!?/br>“哎大爺,什么骨什么顏?小的一個也沒聽說過?!?/br>洪晟不搭茬,將兩張紙扔到他眼皮底下:“你倒是說說,這是怎么回事?”林燁瞥一眼,見是適才搜身被掏去的名單。便裝模作樣嘆一聲,道:“大爺,這么跟您說吧,小的是奉海靜郡王之命,前來尋賢納士的。小的這話一字不假,還請大爺聽上一聽?!?/br>洪晟稍稍一愣,旋即仰天大笑,氣若洪鐘,連燭火也被嚇著了似得,跟著顫了一顫。“聽說海靜郡王是個雜種,雜種派來個小子,沒一個上道的,可笑,真可笑?!?/br>林燁秀眉一抖,暗罵,狗眼看人低的王八羔子,也不瞧瞧自己幾斤幾兩,人家郡王一根頭發(fā)絲兒都比你尊貴。若不是情勢所逼,誰看得上你手底下那些個販夫走卒?罵完扯起嘴角,笑呵呵道:“哎大爺,話不能這么說。自古寒門出英雄,雜種也照樣能馳騁天下。您看咱們太祖皇帝,他娘是個蠻人,人家不照樣一統(tǒng)江山了么?!?/br>洪晟聽他一口一個“大爺”叫得格外親切,見他這模樣也覺得有意思,荒廟外聚集了好些手執(zhí)刀劍的兄弟,想必他即使有功夫,也不敢造次,便招呼手下給他松綁。林燁撐著地坐起來,蜷起條腿,偏過頭瞧瞧血刺呼啦的手腕,暗暗抽幾口涼氣。抬頭一看,卻見自己那行囊已被拆開,里頭的東西在香案上擺成一排,顯見都已查驗過。再抬眼,結(jié)跏趺坐的金菩薩像周身塵土,只剩下半邊臉,忽暗忽滅的火光映在上面,看不出和藹可親,只叫人覺得詭異。再看看破佛像底下坐著的人,豹眼虬髯,褸衣爛衫,兇神惡煞,山賊似的,好不駭人。幾不可見地打個抖,看著洪晟嘿嘿笑:“多謝,多謝大爺,大爺真乃善人?!?/br>說罷就要起身活動筋骨,可還沒等站直,膝彎里不知被什么砸中,腿一軟,“撲通”又跌了回去。“哎呦”一聲,還以為中了暗器,扭頭一瞧,卻是常臻的腰牌。急忙撿起來吹干凈,拿臟袖子抹一抹,翻來覆去看看,見并未破損,這才小心翼翼塞回衣襟,拍一拍。洪晟本還以為那腰牌是個仿品,專用來唬人的,可見他這樣小心保管,想來是真家伙。揚揚黑粗黑粗的眉毛,問:“陳鏢頭的腰牌怎的在你身上?”林燁聞言,明白了。原來這洪晟是個江湖人,也知道常臻的名聲。稍許放下心來,彎起眼睛,笑得格外真誠:“陳常臻是我兄弟?!?/br>“海靜郡王又是你什么人?”“也是我兄弟。”洪晟一怔,拍著香案哈哈大笑,前仰后合,直要把眼淚都笑出來。“一個郡王一個俠客,怎的會有你這么個窩囊兄弟?”拍拍腰間劍鞘,“小子,胡謅也得有個根據(jù),再信口胡言,仔細刀劍不長眼。”林燁有點發(fā)急,忙不迭道:“大爺大爺,小的并非胡謅。陳常臻跟小的是總角之交,郡王爺跟小的是莫逆之交,別看小的這窩囊樣,小的絕非口說無憑?!?/br>洪晟笑得停不下來,搖著頭隨口道:“好好好,那你便說些叫老子信服的話來?!?/br>林燁眨巴眨巴眼,忽然就斂去了所有面色,坐直身子,清咳一聲,開始發(fā)問。“大爺可希望有朝一日能出人頭地?”洪晟倒是一奇,不知他這演的哪一出。不笑了,道:“這誰都想?!?/br>“大爺組建起義軍可是為了保家衛(wèi)國?”“不錯?!?/br>“大爺許久未舉兵,是否因為囊中羞澀兵馬不足?”“……”洪晟不言語,這正是他的憂慮所在。“如今天下動亂,若出于此故不得不躲在荒山里,豈非錯失良機,做不成亂世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