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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這里原來是茶園的入口,青石條子砌起來的階梯,走出頭就是戲臺前的壩子,回頭一看,嗬呀,描金畫彩的戲臺散發(fā)著光彩,戲臺四角朝天,風(fēng)吹銅鈴叮當(dāng),那臺子四邊用的都是上好的巨木,整根巨木中間掏挖出小小又精美的雕像,表述的是楊家將的故事,既做了裝飾又撐起了舞臺。鑼鼓點(diǎn)子響起,出將的簾子一挑起來,這壩子里的老百姓就醉了,兩邊樓上堂廂里的小姐夫人也癡了,舞臺上王侯將相佳人才子的故事就紛至沓來啦……哎呀,都沒啦,你們再也見不到當(dāng)年的陣仗了……每回響起張老這話,書正都很是向往。抽空往省博物館看了已成館藏的三根巨木,中空雕像比張老說的精美十倍……博物館的介紹說這三根巨木上的楊家將雕了整八年,書正就想是多么癡迷的人們愿意為一個戲臺花費(fèi)這樣多的功夫與錢財,有時候不禁想能為這樣的人們演上一場此生再無他求。推開大門,嘎吱作響,舞臺上,疊羅漢一般,大桌子上放著A字梯,梯子上站著花了頭發(fā)的人,梯子下圍著好幾個也是這樣的人做了安全保障。舞臺專用照明的燈泡,一個個接手遞上去……那些人書正都認(rèn)識,是團(tuán)里的老前輩,基本上都是離退休不到五年的人了。站梯子上的葉老師最年輕,五十四歲,圍著一圈的從左往右,分別是袁老師、賴?yán)蠋?、吳阿姨和鄭阿姨…?/br>總的來說,書正來到這邊是非常不合時宜的。這邊有的是夕陽紅的人員,干得也是夕陽紅的事業(yè),書正一個三十冒出頭的人來,太唐突。腳上幾步小跑,跳上舞臺上,書正接過鄭阿姨遞過來的新燈泡不再往上傳,等到上面的葉老師手上撈了好幾下沒能拿到燈泡,大家才看見這個來砸場子的人是誰。“哎呦,書正來啦!”鄭阿姨一高興就拍了拍書正的肩膀,“你快換老葉下來,我看他再待下去,血壓要上去了?!?/br>書正點(diǎn)點(diǎn)頭,望著葉老師笑。葉老師樂得輕松,慢慢爬下梯子來,“這才是真正的小伙子,我這個小伙子太資深了哈哈哈……”書正捏著燈泡,三兩下上去,依次換燈泡。半個鐘頭以后,舞臺上終于有了一排像樣的照明燈。朱艾文接到瞿海映的電話,說是今兒有空,上回不是說宏達(dá)照明的呂姐想找機(jī)會聚一聚么?不知道今天呂總有沒有時間賞臉。瞿海映比王穎軒難請,朱艾文聽了這話哪兒有不答應(yīng)的,笑說呂總今兒就是要見王母娘娘也叫她推了來見你瞿大帥哥。瞿海映電話那頭客氣笑著說這話說得可要不得,萬一呂總是和男朋友相約呢?朱艾文道:“那有什么難的,兩個一塊兒來就是了?!?/br>瞿海映等得就是這句話,不失時機(jī)道:“一定要請陳煜老師,上回跟他彈得挺投機(jī),再見一回聽他說說戲,真有意思。”約莫呂少梅是給朱艾文許諾了什么的,朱艾文的熱情程度遠(yuǎn)超瞿海映的預(yù)料。所以,瞿海映在心中想:朱艾文的令人厭惡之處在于,他借用王穎軒的職務(wù)之便撈走了利益就算了,還要利用他和王穎軒關(guān)系的影響力做文章?lián)棋X……真正的貪得無厭無非就是這樣。果不其然,沒有十分鐘,朱艾文就打電話來,說人家呂總兩個都有空,晚上請瞿大帥哥聚聚,又說了地方等等。瞿海映聽了想時間地點(diǎn)都不錯,合適的話把書正接過來吃吃飯也是可以的。打電話過去給他打個預(yù)防針,卻是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瞿海映耐著性子又打了三五個,還是一樣沒人接聽。瞿海映就死心了,恐怕書正又把手機(jī)丟到了哪個深藏功與名的角落,再繼續(xù)也是白費(fèi)電。帶著書正蹭飯的計劃就告破了。最終瞿海映單人赴約,到約定地點(diǎn)的時候,呂少梅、陳煜還有朱艾文都到了。瞿海映和呂少梅寒暄之后,陳煜笑著上來問好。瞿海映意味深長的看了人家一眼,話沒說一句,手也沒伸出來,不著痕跡的就錯了開。瞟見陳煜面上有不小的錯愕之色,瞿海映心中順?biāo)?/br>呂少梅想一家獨(dú)大拿下環(huán)城高速的燈柱供應(yīng),瞿海映雖然預(yù)料到了,但是呂少梅說出來之后,瞿海映還是有點(diǎn)小驚訝。心太大不是什么好事情,瞿海映歷來信奉這一條,模棱兩可的回答把這件事情拖起來,瞿海映話風(fēng)一轉(zhuǎn),對著陳煜笑道:“聽說劇團(tuán)在排一出大戲,陳煜老師清楚么?”陳煜回話說是在排,瞿海映便笑著說:“我朋友書正演許仙呢,陳老師演什么角色?有沒有對手戲?”陳煜干笑著說我們這回是AB角的制度,許仙白娘子都是兩個人,還說自己和書正一樣都演許仙,對手戲恐怕是沒了,要讓瞿助理失望了。瞿海映搖搖頭,“他不演戲也沒什么,結(jié)果就是一個閑不住的,天天去排練,認(rèn)真的很。最近都累得沒什么胃口了……”陳煜陪著說:“書正師兄就是挺認(rèn)真的?!?/br>“不知道你們這出重排戲什么時候上演,到時候一定來捧場?!宾暮S痴f著看著陳煜道:“早知道陳煜老師你從排練室過來的,就應(yīng)該給你打個電話把書正帶過來……”“書正師兄沒在排練場……”陳煜吃著東西說話有些少過腦子。“哦?!”瞿海映演技逼真,好像真不知道似的,“他沒來排練?”一句一句逼上去,陳煜最后說劇團(tuán)里又教待了別的事情給書正,瞿海映還要明知故意問。陳煜到后來也是囫圇,幾次努力想把話給拽回正軌上,瞿海映都不愿意。談天說地,就是不說生意,到最后還笑著拱手跟陳煜講,書正呆,在劇團(tuán)里還請陳煜多幫襯。陳煜一聽,啞口無言,面色不好。瞿海映一點(diǎn)兒不想放過人家,道:“是不是陳煜老師不愿意了?對哦,書正跟陳煜老師演同一個角色,是競爭對手?!?/br>呂少梅笑著加話進(jìn)來道:“哪兒有什么競爭不競爭的,陳煜在劇團(tuán)也就是玩玩,很多時候都沒去的,這個角色以后恐怕還是書正擔(dān)待的多……”瞿海映一聽這話,道:“看看我多小心眼兒,給書正爭戲了,卻是白爭,原來陳煜老師的心思不在哪兒?!?/br>“他們劇團(tuán)也撐不過三五年了,這年頭誰還聽那些咿咿呀呀的東西……陳煜呀也早想著出來幫我做生意?!眳紊倜房匆谎鄄蛔栽诘年愳希耙院笊俨涣苏場闹矶鄮鸵r?!?/br>瞿海映看看呂少梅,又看看依舊微微笑著的陳煜,并不作答,笑一下把這話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