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后，石小樓對著莫康南道。

他雖不懂很多事，但多少也知道，給他這頓飯的，最終還是眼前這個長得好看的男人。

至于他身邊的女孩兒，石小樓歪歪頭，似乎除了胸前多出的兩個包，也沒什么跟男子不一樣的吧。

收了銀子，吃過飯。石小樓最終還是拿著姒茗揣進他懷里的衣衫出了樓閣。

莫康南攙著姒茗進了馬車，而后回過頭來。

石小樓仍然是保持著那個被塞著衣衫的動作，站在原地不動。

“你叫什么名字？”

他們距離并不遠(yuǎn)，莫康南忽然想到自己竟還不知這個跟已經(jīng)用過了一餐飯的乞兒的名字。

“石小樓?！?/br>
石小樓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唇邊綻出一個燦爛的笑。他喜歡自己的名字。

“石小樓，”莫康南瞧著他像是傻笑的模樣，忍不住道，“懷里的銀子別都花在吃食上，買些體面的東西，好歹去找份工，有個生計，你還小，得學(xué)著好好養(yǎng)活自己?！?/br>
“我知道?！笔歉惺艿搅四的系暮靡?，他的嘴角依然彎著，甚至眼睛都笑瞇了，“你是個好人，我喜歡你?！?/br>
“康南！”姒茗的聲音從馬車?yán)锎┝诉M來，“天要落了，你快些進來，不然姨母定又要擔(dān)憂了……”

“茗而，這就來?！蹦的匣亓艘宦?，轉(zhuǎn)身跳上馬車。

掀開車簾前，他又回頭忘了一眼。

石小樓仍在原地，只是向他招了招手。

——那年初春，是他們的初遇。

☆、第5章-4妖精當(dāng)?shù)?/br>
4.

梨花簌落的沙沙聲于石小樓有了那么一刻的回神。

側(cè)臉的圖騰就那么毫無征兆的以一種燒心的熱度沸騰了起來，石小樓還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的關(guān)口，眼睛里針扎般的一疼后，便重重的摔在青石板上不省人事。

挽在耳后的三千青絲鋪了一地。清風(fēng)一揚，四處盈落的白色花瓣恍若讓他白了頭。

有人撐著破舊的油紙傘朝他走過來，簡單的一身灰色衣袍，手里拿著個盆缽，里面隱約盛的是兩個白面做的饅頭。

“阿彌陀佛?！?/br>
那人眼里映著慈悲的模樣，看著伏在地上的石小樓，雙手漸漸合十。

石小樓醒來的時候正值暮時。他躺在一張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只覺得臉頰冰涼。伸手一摸，被處理成了糊狀的藥草便被抹了一手。

“別動?！?/br>
有個溫和的聲音在他身旁想起，石小樓聽著覺得耳熟，抬眼便想看看那人的眉眼。

不料，他還尚未抬眼，只是稍稍揚了頭，便有冰涼的藥汁滑進了眼角。那藥汁刺激的味道讓石小樓流下一道生理的淚水。

“都說了別動。”

那道聲音依舊溫和著，可石小樓這會兒壓根不敢再睜開眼。只等著有人將一塊打濕的布巾附在自己臉上輕輕擦拭。

“好了，睜開吧。”那人的聲音里似乎帶了笑意。

石小樓抹了把臉，見臉上沒了那奇怪的藥草，這才放開了心的睜開雙眼。

入目，是一身灰色僧袍的僧人正背對著他。

那僧人正在木盆里瀝著布巾上殘留的藥汁，單看著他消瘦的身影，石小樓只覺得這人愈發(fā)熟悉了。背影看得久了，石小樓那倏然而至的記憶里忽然就影影綽綽的閃過一個男子的音容笑貌來。

“……莫大哥？”

他顫這音的喊道。

記憶里那個風(fēng)流無雙的嶺南公子逐漸跟眼前樸素低調(diào)的灰袍僧人重合起來，直到兩者合二為一后，變成那個早被他深深印刻在心的名字。

“認(rèn)出我了？”那灰色僧袍的僧人身形微微一頓，隨后轉(zhuǎn)過身來，對著石小樓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意。他的眸子里似乎有微微的悵然，他瞧著石小樓的相貌，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笑容收斂了些，卻依然溫和道，“經(jīng)年不見，小樓過得可好？”

石小樓有些愣怔的看著僧人的模樣與這人頂上那明晃晃的戒疤。半晌，他低垂了頭，才喃喃的回了一句：“尚可?！?/br>
“想來也是，小樓你看起來倒是從沒有變過的?！?/br>
聽著僧人的話，石小樓一時不知要如何接下去。他抬眼瞧著僧人的模樣，歲月的痕跡已經(jīng)爬上了他的眼角。

當(dāng)年的張揚不羈也最終還是沉淀為了現(xiàn)世的平和安穩(wěn)。

“你且在寺里好好休息?！鄙艘娭巧裆袒?，也不再多說什么。他只是擦凈了雙手，重新將佛珠握在手上后，便欲推門離開。

“等等！”石小樓喊住僧人，等那僧人看向他，石小樓才磨蹭了兩下又問道，“是你把我?guī)Щ厮吕锏陌?，我只記得眼前一黑……?/br>
“我這是怎么了？”末了，石小樓垂著頭聲音有些頹喪道。

“只是普通的高熱癥罷了，無甚大礙。”說到這里，那僧人又重新將門合十，目光投向石小樓的側(cè)臉有著擔(dān)憂，“怎的連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那梨花林我也是恰巧經(jīng)過，你是怎的在那里昏倒的？”

“有個道士追我?！笔前T了癟嘴角，眸光里盡是無辜，“我也不知怎么的就跑進了梨花林里?！?/br>
“那道士為何要追你？”僧人轉(zhuǎn)著佛珠的手微微一頓。

下意識的摸了摸臉頰，石小樓苦笑道：“我也不知，許還是將我當(dāng)成了妖怪吧，莫大哥你也知道，我這副古怪皮相，惹是生非也不是頭一次了……”

話說著，他的思緒卻已經(jīng)回到了當(dāng)年仍是初入塵世的時候……

其實莫康南留給他的那錠銀元寶，石小樓后來并沒有用在飯食上，他倒是多次想將那枚銀元寶花掉，可到最后似乎也是無果的。

那日他望著莫康南跟姒茗的馬車緩緩離開后，便轉(zhuǎn)身沒入了將暗的街市上。

人間有許多好玩的東西，鬧市街坊間的雜耍玩意兒無一不吸引著石小樓的注意。他懷里抱著灰色的薄衫從西街走到了東街，從街頭轉(zhuǎn)至街角。

直到入夜，熱鬧的街市也歸于平靜。石小樓這才發(fā)現(xiàn)，街角的另一頭竟亮起了一條有著一頂頂大紅燈籠的樓閣街道。

石小樓上前兩步，仔細(xì)瞧著那樓閣之下成群站立的女子，那時他的意識里還沒有“搔首弄姿”這個詞語，直覺的那些女子將手里的布帕甩出了連藏妖林里那狐妖都比不上的媚意，而那扭來扭去的蠻腰與那水蛇精也是不逞多讓的。

看看那些女子胸前凸出的一大塊包包，石小樓皺了皺臉，覺得還是姒茗身上的小包包要順眼些。

“嘿，你這小乞兒莫不是眼饞那秀樂坊的姑娘了？”忽然一個穿著粗布衫的漢子拍了拍石小樓的肩膀。

石小樓略微回頭，見那大漢滿口黃牙，口中還帶了隱約難聞的味道，不由得縮了縮身子，將那灰色薄衫抱得更緊了些。

“就你這樣的是進不去那樓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