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想知道的內(nèi)容。

陳忱很輕易地被這句話安撫了一下，躁動了一個晚上的情緒破了一個小小的缺口，傾瀉出了一些。但同時他又清楚地意識到，他為了尋求事實所問出的每一個問題，都是在揭露方念所不愿回首的過去。很顯然，在周女士提及這段過去之前，方念自己的選擇是閉口不談的，但現(xiàn)在他卻不得不忍耐著抗拒，一一回答自己的疑問。

陳忱有點不忍心了。

“陳忱，”他沉默，方念卻開口了，帶著平時少見的嚴肅甚至強硬，叫了他的名字，還說，“你想知道什么就問。我從前不主動說，確實是因為很難開口，我又一貫性格軟弱，能逃避就逃避，但既然周女士已經(jīng)開了頭，我就希望你知道的是一個完整的故事，是由我親口告訴你的、完整的故事，這樣你才會有最真實的判斷。所以你問吧，你問了，也算給我一個把話說出口的理由?！闭f到最后，方念又忍不住軟下了聲音，帶著點可憐的哀求。

陳忱嘆了口氣，遂了方念的意，認認真真地問：“那你告訴我吧，你和裴家……和林言卿的事?！?/br>
第39章

明明是他要陳忱問的，可話到嘴邊，方念忍不住先嘆了一口氣。也許被生母遺棄的人本來就不被祝福，注定他的人生要比別人坎坷一些，親情方面坎坷，成長過程坎坷，談戀愛也是如此。

“唉，我不知道周女士是怎么說這些事的，但我和林叔叔之間并沒有發(fā)生過什么不堪的事。”

這一點連周女士也是這樣說的，所以陳忱聽他解釋后，安慰他說：“你沒有受到過傷害當然很值得慶幸，不過就算發(fā)生了什么，我相信這也不是你的錯，你是個受害者而已?！?/br>
方念聽到這句話居然笑了一下，甚至笑得有些甜。他說：“我明白，我也這么想?！?/br>
這種強勢而自信的想法簡直有些不像方念了，但陳忱卻意外喜歡他說這話時那個有點驕傲的表情，眼睛看起來有光芒在閃爍。陳忱笑了，做出了認真傾聽的模樣，等待著方念慢慢講述他的故事。

“裴瑜因為不能生育，所以想要收養(yǎng)子女。她向我所在的孤兒院提出想要收養(yǎng)兩位健康的Beta兒童，一個男孩一個女孩。我不是合格的人選，因為我是高敏Omega，但當時我才13歲，并沒有表現(xiàn)出明顯的性征，這給了院方假造我屬性信息的空間，他們以此換取到了高額的‘捐款’，但我卻為這個謊言付出了代價。這件事上，我同樣是受害者，我絕對不會承擔欺瞞的罪名，這個謊言幾乎毀了我的人生?！?/br>
講述到院方的欺瞞時，陳忱注意到方念的情緒很明顯地激動了起來。

“所以其實當時你也不知道自己是個Omega嗎？”陳忱問他。

“我不知道，”方念搖了搖頭，“我甚至不知道裴瑜提出過這種收養(yǎng)條件。當我第一次進入發(fā)情期的時候，毫無防備的林叔叔受到強烈影響，他為了不傷害我選擇了傷害他自己……”

這種陳述讓陳忱很容易聯(lián)想到周女士提及的曖昧，看來方念后來會選擇照顧林言卿，很可能是因為感激和愧疚。但這些并不足以完全解決陳忱心中的疑惑，他還有很多想要方念解釋的問題，比如方念腺體的損傷，比如方念曾經(jīng)提及過的、暗戀許久的人……陳忱承認，有一瞬間他都要以為方念暗戀的就是林言卿了。

“那你的身體狀況也是因為第一次發(fā)情期沒有被好好照顧嗎？”交談到這個地步了，陳忱認為也沒有必要再回避了，因此很直白地就問了。

沒想到這個問題卻讓方念難以作答了，他很是猶豫了一會兒，表情明顯透露著為難。陳忱不得其解，他當然理解這對Omega來說是不堪回首的過去，但方念的表情并不是痛苦而是猶豫和糾結(jié)。他忍不住追問：“這件事，不能說嗎？”

“不，”方念搖了搖頭，回答說，“這件事讓我覺得很……難堪?！?/br>
陳忱十分詫異，他不知道為什么方念會用這樣的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在他猶豫還要不要繼續(xù)問下去的時候，方念已經(jīng)開始向他道出了原委。

“腺體受損并不是什么事故，而是一場失敗的手術(shù)。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樣，我曾經(jīng)接受過腺體切除的手術(shù)。結(jié)果嘛，很顯然，我并沒有擺脫Omega的身份，但我卻很難再生育了。”

陳忱此時此刻很難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了，難得露出了驚訝的聲色，甚至無法自制地低吼了一句：“你怎么會這樣做？”

方念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回避了陳忱的直視。

“因為發(fā)情期誘發(fā)了林叔叔信息素失控，又知道了孤兒院對裴瑜的欺騙，讓我怎么接受自己是個Omega的事實？我當時真的以為這個手術(shù)可以幫我擺脫這些困擾，讓我有一個正常的人生……”

“做手術(shù)時你多大？”陳忱沉著臉色，說話的聲音里都含著怒氣，他有著非常不好的猜測。

“14歲。”

“裴瑜告訴你有這種手術(shù)的是不是？她安排的手術(shù)團隊是不是？”

“……”

方念沉默也無所謂了，陳忱已經(jīng)印證了自己的猜測。誘騙一個未成年的Omega接受政府明令禁止的手術(shù)，造成了對方嚴重的身體傷害，陳忱感覺到怒火在他的身體里暴走，即使這一切發(fā)生在他遙不可及的方念過去的人生里，但還是讓他感受到了一種無法抑制的憤怒。曾經(jīng)有人這樣傷害了他的Omega。

大概是陳忱的表情太過可怕，方念的聲音更弱了，但即使是這樣，他還是堅持說：“這是我的錯，我那時已經(jīng)14歲了，不是4歲……我真的很蠢，所以我不想談論這件事……”

“停，”陳忱打斷了他，并且深深地呼吸了一次以平復自己的情緒，“不要這樣說。”

方念無措地看著陳忱，剛才的勇敢坦然已經(jīng)完全看不到了。

隔著一張桌子，陳忱忍不住伸手捏住了方念攥得緊緊的右手，冰冷的溫度安撫了一些他心里火燒火燎的感覺，讓他能把話好好地說出來：“不要這樣說，你不是已經(jīng)14歲了，你那是才14歲。院方是你曾經(jīng)的監(jiān)護人，他們卻利用你、欺騙你；裴瑜是你后來的監(jiān)護人，她不僅不保護你，還肆意地傷害你，你沒有錯，你不蠢。是你身邊的人，太惡劣?！?/br>
陳忱話說到一半，方念眼淚已經(jīng)下來了，好看的眼睛含著眼淚，更叫人心疼。這雙眼睛就這么直勾勾地看向了陳忱，眼睛的主人說：“謝謝你這么說，謝謝你……”

來自陳忱的寬慰和理解比任何人都更重要，因為他才是那個標記了方念的Alpha。他見證過方念對Omega身份的不認同，他經(jīng)歷過方念隱藏屬性帶來的麻煩，他甚至因為這個意外而標記了方念，但他現(xiàn)在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