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9
續(xù)開口了。 林黛玉還真是,四面楚歌啊……言語雖說只是小事,卻真實的反應(yīng)了每個人心中的想法。賈探春跟林黛玉一起長大,卻連她的生日都不記得,或者說是故意不記得,為了討好王夫人。而襲人倒是把情敵的生辰記得牢牢的,卻刻意提起,那不是咱們家的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今日眾人特別興奮,白天鬧了一整天還不夠,晚上又繼續(xù)在怡紅院里開夜宴。尤其是年紀(jì)小又得寶玉寵愛的芳官,特別鬧騰。晴雯冷眼看著,芳官怕是興頭不了多久了。襲人麝月等人,怎么能容得下她這樣一個既會唱戲又漂亮伶俐的丫頭在寶玉身邊?她的結(jié)局,大可以預(yù)料得到。 風(fēng)流總被風(fēng)吹雨打去…… 晚上開宴之前,襲人等從小丫鬟嘴里得知白日里寶玉吃了芳官吃剩下的飯菜,那臉色,一個個別提有多么難看了。晴雯冷眼旁觀,心里嗤笑。此刻襲人麝月心中對于芳官的恨,恐怕要暫時超過對自己的妒恨了吧?她們服侍寶玉這些年了,也不見寶玉吃過她們的剩飯呢!可見他對于芳官,實在寵愛得很。 毫無顧忌的寵愛著沒有根基的人,又不能夠保護她。依晴雯看,這樣的寵愛,妥妥是招禍的節(jié)奏啊。 夜宴開始后不久,喝了幾口酒之后,眾人的興致愈發(fā)高昂,生拉硬扯的將林黛玉薛寶釵李紈等人也請了過來,大家圍坐在一起。酒香、脂粉香、熏香等等香味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復(fù)雜的香味。聞久了,使人有點想要嘔吐。不多時眾人開始占花名,陸續(xù)開始抽簽喝酒,笑鬧劃拳,十分熱鬧。在這一刻,似乎平日里那些隔閡猜忌悲傷哀怨都消失無蹤了,剩下的只有歡樂。看著那一張張各有千秋的俏麗的面容,妙語連珠的談吐,晴雯也禁不住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了。待到芳官開始唱起戲來的時候,一首從前讀過的詞,浮上腦海:憶昔午橋橋上飲,坐中多是豪英。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二十余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閑登小閣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 此身雖在堪驚啊…… 占完了花名,看別人都在喝酒劃拳笑鬧不止的時候,林黛玉坐到了晴雯身邊來,出言問道:“你在這里,待得可高興?” 大笑大鬧聲中,林黛玉的聲音低微得幾乎像是耳語,晴雯卻還是聽見了。轉(zhuǎn)頭看向她,回答道:“還行吧,待在哪里不是一樣呢?” 林黛玉點了點頭,又道:“你將來如何打算的呢?” 聽了這話,晴雯不禁有點詫異。大觀園里,很少有人提起將來。就好像在這個園子里的生活,能天長地久一樣。其實,或者亦是避諱吧。大部分人,對于自己的將來,是不看好的。無非是過一天,算一天。 后來,她們中的許多人,一生的悲喜歡欣,真的就全部埋葬在這里了。 略微頓了頓,晴雯便回答道:“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呢?等到寶二爺要成親了,或者就是我該找尋出路的時候了?!?/br> 林黛玉聞言眼睛張得大了些,遲疑了一瞬,方才繼續(xù)說道:“難道,你……不打算一直留在寶玉身邊么?”襲人是王夫人為寶玉看好的未來姨娘,晴雯是老太太為寶玉看好的未來姨娘,這幾乎是大家都知道的隱晦事實了。但此刻聽晴雯的意思,竟是不打算留在寶玉身邊的,這令林黛玉感到有些吃驚。要知道,但凡是伺候?qū)氂竦难绢^,哪個不是以成為姨娘為己任的?怎么晴雯這丫頭,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呢? 晴雯笑了,朝著那邊的寶玉努了努嘴,低聲道:“林姑娘且看一看,這個人,真是是個能付托終身的良人么?” 這一句話比上一句話還要令林黛玉吃驚,她手里的金絲竹筷都拿不穩(wěn)了,落到了桌面之上。 說賈寶玉不是良人,十個丫鬟里頭,怕是就有十個人不同意這個說法。與這個時代其他的公子哥兒比較起來,賈寶玉是多么好??!他從不在奴婢面前拿主子的款兒,對誰都是那么溫柔細(xì)心,輕言軟語。再加上人生得又是那么好看,真仿佛一塊寶玉一般。這樣的人,為何晴雯竟說他不是良人?無論如何,林黛玉也想不明白。 到底是身在大庭廣眾之下,晴雯沒有深言,只是淡淡的說道:“林姑娘,若是此時二太太突然帶人闖了進來,要將坐在這里的丫鬟全部攆出去。你說,賈寶玉能保得住哪怕一個人嗎?——身家性命都保不住的話,再是沐浴許多的溫柔多情,又能有什么用呢?” 晴雯的話似乎使得林黛玉受到了極大的震動,她呆呆的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半晌無言。晴雯也不再開口說話,只是拿著胭脂紅的官窯自斟壺,給自己添上了滿滿一杯碧色竹葉青,一口喝干了。清冽又醇厚的酒香,頓時仿佛浸潤了全身。拿著筷子敲著節(jié)奏,她慢啟秋波,曼聲吟唱道:“……俺曾見金陵玉樹鶯聲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風(fēng)流覺,把五十年興亡看飽。那烏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鳳凰臺棲梟鳥。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不信這輿圖換稿,謅一套‘哀江南’,放悲聲唱到老……” 晴雯的聲音雖不大,卻被眾人聽進去了。一時間屋子里鴉雀無聲,比方才芳官唱戲時還要安靜。有的人癡了,有的人醉了,沒聽懂的人則目含譴責(zé)之色看向晴雯,比如襲人,再比如寶釵李紈。待到她唱完了,李紈出口道:“詞倒是好詞,只可惜太悲了些,不適合現(xiàn)在唱?!?/br> 寶釵也點頭道:“這樣的好日子,確實不適合唱這個。” 襲人也笑著推了推晴雯,說道:“我雖然沒聽懂,聽這調(diào)子就怪悲涼的,你怎么這時候想起來唱這個?還不給大家賠禮道歉?!?/br> 聞言,黛玉正待開口給晴雯說話,卻見她灑然一笑,道:“是我的不是,唱了不適合的曲子,這便自罰一杯,給大家賠禮了?!闭f著再次給自己斟上滿滿一杯酒,一昂頭喝干凈了。寶玉忙出言道:“這便罷了,難不成還要真的怪你嗎?”說著淡淡瞥了襲人一眼,眼底冷色一閃而過。襲人心里一抽,低頭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小菜放進嘴里,只覺得滿嘴酸澀。 自己的地位,似乎愈發(fā)輕微了。不能再繼續(xù)這樣下去了……低垂的睫毛底下她的眼睛,厲色閃現(xiàn),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緊了。 又過了一陣子之后,李紈寶釵和黛玉幾人便推說夜深了,逐一的離開了怡紅院。剩下滿屋子的丫鬟和寶玉這個主子,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