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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中,是美談也是笑話。他簡直是被安逸的生活沖昏了頭,居然忘記了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幸運的人!從小到大,他短暫的人生經歷了父死母瘋,寄人籬下,活得沒有希望和尊嚴,即便鼓起勇氣沖破牢籠,他也是社會上微不足道的一粒塵埃,要隱忍、要妥協(xié)、要通過販賣自己的身體獲取利益……怎么可能一夜之間峰回路轉?他竟然忘了這些!關瓚心里陡然掀起了一場海嘯,狂風暴雨,震得他呼吸困難,可偏偏被冷淡的皮囊束縛住,不顯山也不露水。被手指捏住的琴弦緊繃到顫動,他卻無知無覺。不消片刻琴弦繃斷,二十一只琴碼錚然倒塌,關瓚身子受驚似的一抖,在轟鳴中驚醒,又在余音中再度沉默下去。為什么沒人告訴他?關瓚百思不得其解。假彈和性侵都是無可扭轉的丑聞,由此引發(fā)的輿論可以將當事人凌遲致死,被封殺不為過,被逐出師門更不為過。可是……這將近一年的相處下來,在此時此刻真正對上號了以后,再回想過往,關瓚只覺得茫然。他能深刻體會到柯溯對關郁文的寵愛,學生出事對老師來說無疑是當頭潑下來的一盆臟水,是恥辱,是不可原諒的大錯。然而十年過去了,整整十年啊!關郁文在柯溯心里依然那么好,老爺子說起他的老小永遠是眼中有光的,他只記得小徒弟的才華橫溢、天賦異凜,記得他的體貼和善解人意。他分明不是他的恥辱,不是掃地出門的垃圾,他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驕傲。念念不忘,不懼光陰似箭,比血脈親情更重,是柯溯慢慢退化的大腦中永遠歷久彌新的記憶。他那么愛他,愛屋及烏,所以才會在茫茫人海中善意接近他的兒子,破格收入門下,掩蓋了冥冥之中的因果緣由,用不期而遇和緣分來粉飾。是為了維護他的自尊心么?黑暗中,關瓚眼睫輕輕一顫,他猝然回神,緊接著胡亂擦了擦臉頰。當年的事不算久遠,柯溯知道,柯謹熙知道,柯謹睿必然也知道。他們都不同程度提起過他的父親,有意或者無意,但無一不是沒涉及姓名,沒觸碰真相,只是為他一點一點建立起一個與眾不同的師兄的形象。真是用心良苦了。關瓚覺得有些恍然,感覺一切都梳理通暢了。他相信他們是善意的,不想讓他知道他所經歷過的所有幸與不幸,追本溯源,其實都是被名利蒙蔽了雙眼的父親的咎由自取。第74章戳破關瓚在琴室坐了一夜,起初醒著,后來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這房間朝東,他坐的位置又挨近窗口。第二天清早,關瓚被晨光晃醒,定了定神,他去公共盥洗室洗臉,然后重新坐回箏前,把昨晚碰倒的琴碼一個一個支回去,校準音色,最后收回箱子。今天課滿,然而關瓚沒心思聽,直接乘早班地鐵去了安定醫(yī)院。病區(qū)早七點到八點有一小時的探視時間,不過因為太早,再加上是工作日,所以很少會有家屬會選在這個時間段來醫(yī)院探視。關瓚事先沒有打電話過來,護工撞見他時滿臉驚訝,很意外地問:“你怎么過來了?”關瓚把手里的水果交給她,淡淡道:“有點想就過來看看?!?/br>“來得正好?!弊o工笑著說,“病人今天精神特別好,剛喝了點粥,我去把餐盒扔了,水果洗完等下給你們送過去,她一個人在病房呢,你快去吧!”關瓚道謝,跟護工阿姨錯身而過。袁昕起來以后就沒再上床,等護工出門以后便去陽臺澆花。關瓚開門的動作很輕,但響動明顯,袁昕卻依然背對病房,像無知無覺那樣,提著暖瓶專心致志地往花盆里灌水。有了上次燙傷的意外,關瓚特別叮囑護工要在陽臺準備一個不用的暖瓶,里面永遠不要灌熱水,空了就去加自來水進去,專門給袁昕澆花用。他回手關門,緩步走過去,但沒有進那間小陽臺,而是站在病床旁看著陽光下身材單薄的mama。今天天氣很好,暑氣未至,又早已經褪去了寒冷。袁昕只穿了醫(yī)院的病號服,淺栗色的卷發(fā)披散在脊背,她不是小鳥依人的中國姑娘,身材繼承了戰(zhàn)斗民族的高挑,纖細修長。關瓚看不見她的表情,不知道她現在是笑著還是一臉平靜,但從背影可以判斷出mama的心情很好。“媽,我來了?!标P瓚說。袁昕不為所動,繼續(xù)澆花。關瓚微微揚起嘴角,眸光柔和,眼神卻有些空,帶著幾分悵然若失和茫然無措。“我……”他抿了抿唇,猶豫不決地做了個吞咽動作,“我看到了些有關爸爸的消息。”在他對面,袁昕澆花的動作驀地僵住。她背對向關瓚,一言不發(fā),一動不動,目光注視著涌出瓶口的一小股水流,看它淋在剛剛冒出花骨朵的藍色草花上。關瓚的眼睫低垂著,注意力早已從mama身上抽離,像是單純的敘述。他不知所措了整整一宿,太需要一個傾訴對象了,他不知道還能對誰說,最終選擇了神志不清也不認人的袁昕。“媽。”關瓚在病床邊緣坐下,手掌扶眉,拇指在額角狠狠地揉。他嗓音輕顫,含著顯而易見的不確定以及隱隱的失落,“我爸他……是個好人吧?”所有人生來平凡,關瓚一路走來,從低入泥土到好不容易擁有了今天。他不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沒有幻想過可能擁有顯赫的家世,但同樣的,他也沒想到自己的父親會那么不堪,那么為人不齒,就連提及名字都是對另一個人的褻瀆……可他身邊的知情者,要么閉口不談,要么就是一個連兒子都認不得的瘋子。花盆的泥土再也吸收不下更多的水分,袁昕在仿若起霧的視野中看著清水溢出,像淚一樣決堤而下。八點鐘一到,護士推門進來提醒家屬時間到了。關瓚心氣兒不高,mama也沒認出他,他不想耗在這里,于是離開。一整天都沒回學校,晚上有鋼琴課,這個說什么都不能再翹了。關瓚白天沒地方可去,在北京城里兜兜轉轉,最后算了下時間,索性步行去夏老師的住處,走了將近四個小時。五月底春花開敗,別墅區(qū)內到處郁郁蔥蔥。關瓚拐過一片攀滿馬山虎的院墻,剛一抬頭,正瞧見不遠處夏老師家的庭院對面停了輛黑色路虎。他愣了愣,腳下隨即頓住,猶豫了半晌,最后還是慢吞吞地走了過去。距離上課還有十來分鐘,關瓚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車廂里有很濃的煙味,也不知道是等久了還是過來一路都在抽。關瓚有點害怕,一直不在狀態(tài)的思維剛剛上線,這才想起來今天還沒聯系過柯謹睿。他悄悄瞄過去,柯謹睿手頭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