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當(dāng)年他能有現(xiàn)在這么好的機會，他根本就不會和她耗那么久。

    方玉柔的久久不歸，并未讓沈斌產(chǎn)生什么懷疑，他還想著她說的果然是真的，她是真的受寵的，只是不那么顯眼地受寵。直到……沈斌聽說了六皇子被圈禁的事，在那一刻，他恍若看到就在他跟前不遠(yuǎn)處的本來觸手可及的青云梯突然崩塌。

    一番刺激之下，沈斌又犯了病，這一回，沒有方玉柔，他突然想起了宋大夫。想起當(dāng)初聽說的那個老頭子曾經(jīng)說過的話，他讓家里人給他送到了宋大夫的鋪子里頭。

    宋大夫年紀(jì)雖然大了，不過記性還算不錯，雖然這回沈斌是睜開眼睛的，不過他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他。宋大夫呢，自認(rèn)是個說話算話的人，那就是一口吐沫一個釘，說過的話也不是放屁，說不給他看病，就不給他看病，有銀子也不想賺，就是這么任性。

    宋大夫這不救之仇，沈斌算是記下了，他這一生氣呢，吃著方玉柔原來給他開的藥方，還又漸漸地好了起來。好起來之后，沈斌算是想通了些，就算沒有方玉柔，就算沒有青云梯，有一點是不能改變的，他記得考題呀，這考中是肯定的。等他當(dāng)了官，那些曾經(jīng)小看他的，對不起他的人，他都要讓他們從心底后悔曾經(jīng)那樣錯待他。

    方玉柔是六皇子的人，她生的孩子是六皇子的子嗣，這事兒，知道的人其實不少，比如六皇子其他的屬下，比如六皇子妃。本來么，六皇子妃那是把方玉柔當(dāng)個屁，想放就放了?？墒橇首颖蝗慕Y(jié)果，在六皇子妃看來，那全都是因為方玉柔辦事不利的結(jié)果。她和她的兒子不好過了，怎么能讓方玉柔和她的兒子好過呢？

    然后……沈斌也被牽扯進(jìn)了這件事?；噬夏?，不會辦自己的兒子，但是兒子的下屬，那于皇上來說，就是螻蟻。辦一個不嫌少，辦兩個不嫌多的。

    謀逆之罪，便是再沒見識的小老百姓那都是知道的，這個是死罪。葉夫人和葉城聽說沈斌因為謀逆被關(guān)到了大牢里頭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葉夫人呢，堅信沈斌一定是被冤枉了。但她不敢去衙門前頭敲鼓，這告狀之前是要被打一頓板子的，叫什么……殺威棒。然后……她就想到了葉清淺了，她這會兒也不想著讓葉清淺改嫁了，就想著讓侯府的人看在葉清淺愿意替殷昊守一輩子的份上，讓他們?nèi)パ瞄T把沈斌給撈出來。

    因為上回她和葉城在侯府門前的那陣讓葉清淺改嫁的鬧騰，她才剛到侯府門口，嘴都還來不及張開，已經(jīng)被人制住往外送。再去再送，反正是不讓她靠近侯府門口就對了。

    在牢里的沈斌，剛開始的時候是有被拷打過的，問他可有別的同黨之類的話。沈斌不扛打，就把經(jīng)由方玉柔認(rèn)識的那些人都給一個個地拖下了水。再后頭，他們抓的人多了，就不問沈斌了，因為看出了他身子弱，就怕上頭的意思是準(zhǔn)備一塊兒斬了，他們給他提前弄死了，到時候少個人頭不好交待。

    沈斌呢，倒是沒有因傷因病而死，他只是……瘋了。至少在旁人看來，他瘋了。只要有人在他跟前呢，他就擺出一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樣子來，讓那人巴結(jié)他，巴結(jié)好了，他就給他個官做做。偶爾會說，他有好多好多銀子，問他銀子在哪里，他就說都在國庫里頭，等國庫撥到他手里頭，他就扣下一部分……

    新皇登基，不但開了恩科，也大赦了天下。沈斌這樣沒有實際罪名的人，都被放了出來。被關(guān)了兩年多的沈斌，看上去不止老了兩歲，把他年紀(jì)說大十歲，也是有人信的。

    本來指望沈斌當(dāng)了官之后再尋個好婆家的葉清音，在沈斌被關(guān)起來之后，被葉夫人匆匆地嫁了出去。葉夫人嫁葉清音的時候并未獅子大開口，旁人要多少聘禮，她便也要多少，只求姑爺能對女兒好些。

    葉清音呢，在葉清淺嫁出去之后，這吃的就沒有往日好了，漸漸地，就瘦了下來。憑著她的長相，倒是也尋了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家。不過葉清音終究不是葉清淺，她被葉夫人養(yǎng)得太好，除了吃喝睡，旁的幾乎不會，也不想學(xué)會。出嫁沒多少日子就因為在婆家好吃好喝啥活不干恢復(fù)了早幾年的身材。好吃懶做豬一般，被休棄回家也沒啥可奇怪的。

    葉夫人自然不會說自己女兒的不是，就說姑爺家是沒良心的混賬人家，這一邊安慰葉清音，一邊替她尋接手的下家。正煩著呢，忽然就聽說了殷昊沒死的消息了。葉夫人聽了這消息之后，一邊怒斥老天爺對葉清淺太好，一面呢，又有了新的主意。那之后，三天兩頭地，葉夫人就帶著葉清音去侯府門口等著，等著葉清淺出門的時候好好和她說說，讓葉清音給殷昊做妾算了。

    葉清音呢，本來是看不上殷昊的，只覺得他生得太過好看，把她都給比下去了。這成過親之后呢，葉清音的想法就慢慢地變了。她聽葉夫人說了，這葉清淺在侯府里頭，天天啥事也不用干，還有人伺候著，這正是她想要的生活。而且正如葉夫人說的，她就是給姐夫做個妾罷了，也不搶jiejie什么，不過就是桌上多雙筷子的事情罷了。

    這一等，沈斌都從牢里放出來了，她們還是沒有能見到葉清淺的面。

    自葉清淺回門之后，葉夫人和葉清音距離葉清淺最近的一次，是她陪著柳妍出門買東西的那次，不過因為柳妍身懷有孕，她出門之前下頭的人早就得了消息了，為了避免萬一，大家都是很警惕的。在葉夫人和葉清音開始往葉清淺她們身邊沖的時候，就已經(jīng)制住了她們。在她們開口之前，就已經(jīng)堵住了她們的嘴。雖然難看了點，但是……效果好就行。

    葉家的事，葉清淺沒有管，也沒有打聽。她欠葉家的，其實上輩子就已經(jīng)還清了。這輩子，她想為自己，為殷昊和孩子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