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師門的賞識，連一向與他不合的別鶴，都端著碗藥湯別別扭扭喂他。

陸寒霜歪頭避開，接過藥碗自己喝了口，才問翻了個白眼的別鶴，“我昏迷這些日子，夜襲的事情如何解決了？”

“師門已派人上聯(lián)盟討說法，可聯(lián)盟那幫jian詐小人抵死不認！真真氣煞人也！”

“……哦，是么？”

別鶴見他一副若有所思，憤憤道，“你別擔心，師門不會白讓你遭這些罪，一定會讓聯(lián)盟給個交代！”

陸寒霜“唔”了聲，就“強撐著”病體不顧別鶴阻攔下了床。

他趕去逍遙主峰殿前，讓人通報一番進入大殿，正見聯(lián)盟派來的人與逍遙派對峙。聯(lián)盟并不想與兮淵撕破臉面，更何況遭罪的是兮淵愛徒，任是掌門真人發(fā)了火，還一直忍著脾氣好聲好氣解釋：

“……姑且不提我盟是否真在附近劫掠，若真有此事又何必節(jié)外生枝招惹貴派？更何況，我見這提取的畫面中暴露身形的恰是那草藥門派逃竄的一名金丹長老，定是那老匹夫故意栽贓陷害！”

“若是栽贓陷害，何必遮掩身型？頂著聯(lián)盟中人的臉趁夜來襲不是更好？我倒覺得該不會是身形暴露，故意禍水東引？”

陸寒霜一出聲，旁邊聯(lián)盟代表臉一黑，回頭一見是苦主，只好咽下不滿，苦著臉解釋，“這可著實冤枉了聯(lián)盟！”

可卻沒入殿上幾人的耳，掌門并各位峰主望著徐徐走來的白發(fā)青年，一個個面容慈祥，目露關切。

“怎么不多休息會兒？”

“還想著等會兒去探望你，這會兒就自個跑來了?！?/br>
“索性你是事主，聽一聽也正好?！?/br>
真人們七嘴八舌，兮淵揮揮手招陸寒霜走近，搭腕診脈，半響，眉目舒展，轉而道，“夜襲一事，你可有什么想說的？”

“……只是不知當講不當講?！?/br>
兮淵輕飄飄瞥了眼旁邊急上眉梢的聯(lián)盟代表，“盡可直言。”

“是。”陸寒霜道，“我領隊趕往靈谷，一路聽了些流言蜚語，有說聯(lián)盟貪得無厭四處劫掠藥草靈丹，那被逼迫的門派本是走投無路，又哪來的膽子再得罪我逍遙派，讓事態(tài)雪上加霜？聯(lián)盟非說栽贓嫁禍？姑且不提栽贓之人藏頭露尾這‘不敬業(yè)’的疑點，就我曾聽說——那被劫的門派也是硬氣，掌教寧死不屈，長老們亦是不肯服軟，可見滿門傲骨，實難相信他們會做出夜襲之舉，還望掌門與各位峰主明鑒！”

“冤枉！大大的冤枉！”聯(lián)盟代表急道：“我盟與貴派一向以和為貴，怎會做出這般不義之舉？”

陸寒霜不緊不慢道，“貴盟惡行累累，不義之舉未曾少做，何況多添一件？”

“你你你……”聯(lián)盟代表無言以對，指著陸寒霜，氣得手指發(fā)抖，鼻孔噴張，“這等話實在誅心！你既然如此振振有詞，倒說說我盟是何居心？”

任是代表臉黑如炭，陸寒霜眼觀鼻、鼻觀心，一派淡定，“我又不是聯(lián)盟，怎知聯(lián)盟居心何在？”

兩方各執(zhí)一詞。

掌門不好表態(tài)，同峰主們交流片刻視線，齊齊望向事主的師父——兮淵卻把目光投向陸寒霜，“這事與你有關，不若你說說如何處理？”

陸寒霜拱手，“既然聯(lián)盟非說夜襲是旁人栽贓，想必死的也非那批身份牌的主人，不若讓正主出來與我當面對峙，可好？”

聯(lián)盟代表臉色一僵，“那隊巡夜的人已被滅口。”

陸寒霜輕“哦”一聲，意有所指道，“也不知是真被滅口還是燒成了灰，反正死無對證聯(lián)盟還不是想如何說便如何說？”

“那你道如何？”

“……既然聯(lián)盟無法自證‘栽贓嫁禍’的是‘假冒之人’。”陸寒霜頂著聯(lián)盟代表難看的臉色，上前一步，向掌門請命。

“我聽聞夜襲事發(fā)后那門派的弟子盡數(shù)被押送到聯(lián)盟?！?/br>
陸寒霜道，“請掌門允我親自前去審問，弄清事由！”

“可?！?/br>
夜襲一事疑點尚存，陸寒霜并不指望能把聯(lián)盟拉下馬，不過是埋下一顆分裂異界兩大勢力的種子。

他到了修真聯(lián)盟，除了例行審問，便是探明第三卷。

這一日，他聯(lián)絡了前些日子放走的長老那批人，助其劫獄，趁著聯(lián)盟大亂渾水摸魚盜走圣書，便回宗門復命。

是夜。

陸寒霜翻開第三卷，通篇白紙，竟是本無字天書。

燭光幽幽，勾勒出他深邃的眉眼，良久，面色漸沉。

“竟然無法解讀?！?/br>
陸寒霜皺眉，“……不該如此?！?/br>
照理說，他參透了本源道力，既然能憑此尋獲圣書蹤跡，更應該能呈現(xiàn)隱藏的文字，怎會一無所解？總不能是此界天道對他排斥至深，才溝通不了本源之力？

懷著心事，隔日去復命，陸寒霜的氣場便格外冷凝。

掌門以為他是介懷未曾找到證據(jù)，寬慰幾句便放人離開。

路上弟子們見他怏怏不樂，也未曾指責他辦事不力，只罵聯(lián)盟狡詐，做事滴水不露。聯(lián)盟夜襲一事不了了之，非但沒有大事化小，反而引起門派警惕，夜襲受害的弟子正義無法伸張，對聯(lián)盟暗恨藏心、耿耿于懷。

陸寒霜回到青云峰，沒有直接回院子，而是拐進了驚濤殿。

殿中兮淵盤坐蒲團上，長發(fā)席地，正擺弄古琴聽濤。堂堂天下第一人，整日無所事事，頗有情趣地研習一上古琴譜。

聞腳步聲停在身側，兮淵也不抬頭，專注于琴上，偶爾翻頁，偶爾撥弦。

陸寒霜也不打擾，盤坐一旁。

靜伴許久，兮淵研透琴譜，才啟唇問了句：“何事？”

“我知是禁地遺落之物，前番聯(lián)盟大亂，我意外尋得，特奉給師父一閱?！?/br>
兮淵不置可否，下巴微斜，示意身側燃著香爐的案幾。

“放那吧?！?/br>
竟是看也不看，并不關心的樣子。

兮淵合上琴譜，長袖一拂琴弦，靜一瞬心，才抬指奏樂，悠悠琴音古意，伴著裊裊馥郁熏香。

出乎意料的陸寒霜忍了片刻，忍不住在弦樂轉節(jié)、琴音低弱時插了一句，“好歹是天地至寶，師父怎不檢查一下真?zhèn)?？若是尋錯了怎么辦？”

兮淵唇角微牽，倏忽笑顏繾綣，有種格外溫柔的錯覺。

他停指壓弦，伴著刺耳“錚——”聲，驀然側首，一雙眸子夜般深沉，納入陸寒霜眼中的冰雪，仿能包容一切，洞視一切。

陸寒霜心弦一緊。

眸中冰雪簌簌，恍若大雪將崩時，兮淵才收回視線，滿身迫人的氣場也狀似無意地融于霜雪中，微透涼意的聲音用近似溫潤的語調，說：

“第三卷是偽造的?！?/br>
陸寒霜睫毛一顫，垂下眼眸。

兮淵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