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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呼喊,靜靜佇立,直到冰雪替代血rou成為身體的部分,融入天地間,周身透明,心臟的地方黑乎乎的。 那里是一塊石頭,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沈默生想要從這個夢境中醒來,但她仿佛真的被冰雪凍住,睜開這一簡單的舉動變得分外艱難。她仿佛聽到身體咔咔作響,堅冰碎裂,七零八落四散一地,那顆心臟掉在地上。 她死了。 沈默生死而復生,睜開眼睛,呼吸guntang。 被子掉在地上,她蜷縮在床上瑟瑟發(fā)抖,窗戶不知道為什么沒關,冷風倒灌。沈默生爬起來去關了窗戶,撿起被子重新裹住自己。她頭腦昏沉,腦汁仿佛被燒干了,想不出那個夢究竟象征了什么又代表了什么,大腦一片空白,幾乎什么都想不出來。 和夢中的場景何其相似。 從出生到現在,沈默生經歷的痛苦比快樂要多得多,人如果負擔太多痛苦是活不下去的,她只能通過析出自己的痛苦,讓自己變得冷漠,才換取了平平安安活到現在這個結果。但如果析出痛苦,那么快樂也不會太多,就像山峰,有起才有伏,磨平了,什么都沒了。 在這個夜晚,她想起了謝居意。 因為距離的關系,她已經很久沒有想到這個人。她似乎記得當初那種相處時候的悸動和快樂,然而隨著感情逐漸變淡,這些東西也逐漸遠去。那個人已經變成記憶中一段模糊的影子,偶爾想起來,向記憶深處投一抹視線,只仿佛隔著白色的濃霧。濃霧那邊是什么,已經不再明白。 這會是她第一段無疾而終的暗戀,或許也是最后一段。 她覺得她的心已經荒蕪。 大年初二,沈城走親戚,沈默生不想去湊熱鬧,于是一個人待在家里。后來覺得有些寂寞,便上街去看熱鬧,碰到了項萱。 隔著一條馬路的人流,她看到項萱在忙著收錢,一旁有一對中年夫妻在忙活,輪廓和項萱有些像,大約因為飽經風霜的緣故,面相比實際年齡要大上十歲左右。他們一個忙著揉面,一個將做好形狀的燒餅貼到爐子里去。明明是大冷天,他們卻滿頭大汗,手上身上全是面粉,臉頰皴裂,是長期在寒冷天氣中生出的凍傷。 沈默生不知道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項萱之前沒有和她說過父母的職業(yè),也從未談及這方面的事情,她怕貿然上前,會讓項萱覺得難堪。 就在這時,項萱抬頭,兩人的視線隔著十米寬的馬路碰上,項萱動作呆滯了一下,很快重啟,然后沈默生就知道,她看到了自己。 沈默生等紅燈,過馬路。 剛出爐的一批燒餅很快被等待的客人瓜分完,下一批又要等十分鐘左右,項萱將錢整理好,過來拉沈默生的手,來到攤位旁,對父母說:“爸,媽,這就是我和你們說的沈默生,她成績可好了。” 沈默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打了聲招呼:“叔叔阿姨好?!?/br> 項萱的父母人有些木訥,和沈默生笑了笑,對項萱道:“你同學來了,你們一起出去玩吧,街上挺熱鬧的。” “這不是正忙呢?”項萱手指搓著圍裙,低著頭,“我給你們幫忙?!?/br> “不用不用,平時學習就費腦子,這時候還費這勁兒?!表椵娴陌职质莻€皮膚黝黑到發(fā)紅的矮壯漢子,擺了擺手,從盒子里摸出來一張五十的,“好好玩?!?/br> 項萱頓了頓,有些不情不愿的接過了那張有些舊的五十,將身上的圍裙摘下,“那我去啦。” “好好玩?!表椵娴膍ama對她露出笑容,那是一種將所有期待都施加在項萱身上的殷切的笑,將孩子視為父母生命的延續(xù)。 沈默生忽然能夠理解項萱平時的那種拼命,就像快要溺水又抓住浮木的人,只能將所有寄托都放在學習上,才能不辜負這種期待。 這對她來說是不是一種沉重的負擔呢?沈默生沒有問,項萱也沒有提及。她們兩個沉默地沿著街道走,走過去一條街,人流變得熙熙攘攘。到處都是歡聲笑語,令兩人間的沉默有種怪異,沈默生決定打破這種怪怪的感覺,問項萱:“我們去哪里?” “我不知道!”因為人聲鼎沸,項萱大聲喊道,像是一種發(fā)泄。 這樣相互不知道下去只會浪費時間,沈默生很快有了主意,扯住她的衣角:“跟我來!” 她帶著項萱來到等待書店,書店兩邊她大年二十九貼的對聯(lián)還在站崗,卷閘門上蹲著門神,到處都是鞭炮屑,紅紅一地,沈默生打算等正式營業(yè)再打掃。她將卷閘門拉開,兩人進去后又拉下來。 所有光亮隔絕,項萱呆若木雞,不知道沈默生做什么打算,問她:“這是哪里?” “我打工的地方?!鄙蚰鷮⒌却蜷_,白光照亮室內,項萱這才看清楚這間屋子的擺設,難以置信:“你在書店工作嗎?” “算是吧,兼職做飲品,現在是過年,我請你喝奶茶?!鄙蚰叩焦ぷ髋_后,熟練的運用各種工具,項萱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心中那種難受勁兒褪去。 她并不以父母的工作為恥,能夠勤勞靠自己的雙手奮斗的人都值得尊敬。只是人們雖然嘴上說著人人平等,還是會憑借收入、相貌、權力地位將人分為三六九等,她沒有什么值得驕傲的,就連想讓父母在家長會上為她感到驕傲都不能。班主任會夸她努力,但這世界上努力的人多了去了,沒有結果,就什么也不是。 她很多時候會羨慕沈默生,學習好,態(tài)度篤定,節(jié)奏不緊不慢,什么題都能信手拈來,如果她是爸媽的女兒,情況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吧。 沈默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知道,一定會苦笑不已。誰幸福呢?都在隔著一道玻璃,看對面的人在笑,羨慕那邊人幸福的樣子。 項萱接過來沈默生遞給她的奶茶,問:“多少錢?” “難道我請你喝杯奶茶的權利都沒有嗎?”沈默生笑著問她。 兩人肩并肩坐在小板凳上。 “沈默生,你真厲害,什么都會?!表椵嬗芍缘母锌?。 奶茶是熱的,令雙手變得溫暖,連心也是熱乎乎的。或許是封閉的環(huán)境讓項萱感到安全,讓她想要講出來自己那些從來不會對旁人說的話,“有時候我都在幻想,如果我是你該多好?學什么都很快,年級前十,我想都不敢想。” 沈默生沉默,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如果可以,她也想有父母寵著,做一個無憂無慮陽光向上的人,不必每天生活在惶恐中,沒有安全感。她拼命向前,只因她沒有其他路可以選擇。如果連自己都放棄自己,沒有人會拯救她。她甚至分析過,自己會喜歡謝居意,很大程度上是喜歡上他幸福肆意的樣子,陽光而快樂,看著幸福的人幸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她只能做無用的安慰:“堅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