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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七:“他還說我干娘在他那兒?!?/br> 朱贏:“……” “罷了罷了,先去把這兩個孩子好生安置一下,房間里一定要燒地龍,別把人凍壞了?!敝熠A吩咐三七。 三七馬上帶著楊淳楊濱出去安排了。 “原來趙公子真正感興趣的是我這間廠子,怎么樣?賣給你?”朱贏在三七堆滿了各色布樣的書桌后坐下。 “包括里面的人嗎?”趙翀手中把玩著一塊掛著瓔珞的金色令牌,仔細(xì)看去,竟是瑯琊王府的通行令,有此令牌在手,緬州大部分城池都能暢行無阻了。 朱贏瞳孔縮了縮,道:“趙公子真會開玩笑,廠子里這些人都是治下百姓,正經(jīng)良民,非奴非婢的,我有何資格買賣他們?” “以公主的權(quán)勢,加上趙某的財力,買賣任何人都不會太難。”趙翀?zhí)ы此?,目光在她的帷帽上逡巡一圈,又露出那種讓人不太舒服的笑容:“聽聞公主素日甚是平易近人,為何獨獨對趙某頗多猜忌?” 朱贏硬邦邦道:“趙公子富貴逼人一擲萬金,按理說趙公子投我以桃,我該報之以李,卻不知在趙公子心中何物能算是李?無功受祿無以為報,面對趙公子時難免氣短了些,非是忌憚。” “聽公主弦外之音,是覺得趙某那十萬兩訂金太多了,顯得趙某居心叵測?那不如這樣,公主覺得訂金多少合適便留多少,剩余的,算趙某入股如何?” 趙翀語氣一貫的懶洋洋,卻聽得朱贏悚然一驚,他剛才說什么?入股?這、這家伙莫非也是穿的?還是這個朝代原本就有這個說法,只是她不知道?或者這個入股根本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就在朱贏驚疑不定時,三七手里拿著一卷布料興沖沖地跑進(jìn)來,道:“公主,您要的孔雀藍(lán)色染出來了?!?/br> 前一陣子朱贏自己調(diào)了幾種當(dāng)下染布行業(yè)沒有的顏色,印在紙上,要求染坊染她要的那幾種顏色。 其他的倒是都折騰出幾分樣子來,唯獨這個孔雀藍(lán),怎么染都與朱贏要求的相差十萬八千里。 如今三七捧來的這料子雖顏色在朱贏看來仍有細(xì)微差別,但非專業(yè)人士基本已經(jīng)看不出區(qū)別來了。 “你帶回來的這幾個染布師傅到底還是有些真本事的。”朱贏細(xì)看著料子道。 三七尷尬:“其實是趙公子昨天帶了兩位染布師傅過來……”余下的話已經(jīng)不必說了。 朱贏再次無力。 “趙公子,你看,你有錢有人有商路,做什么非得跑到我這窮鄉(xiāng)僻壤來?”朱贏問。 “就憑我長這么大,從沒聽說過有一種藍(lán),名為孔雀藍(lán)?!壁w翀站起身走過來,高大的身材讓朱贏壓力陡增,轉(zhuǎn)身就走到了三七的書桌后,穆小峰等人在門口蠢蠢欲動。 趙翀笑著搖了搖頭,就這樣走了出去。 朱贏本以為他待會兒還會再回來,不想沒一會兒耳邊傳來了馬嘶聲,叫侍衛(wèi)去看,卻說廠門前那四駕馬車已經(jīng)離開了。 “他到這里來都做了什么?”朱贏問三七。 三七道:“昨天下午他帶了兩名染布師傅過來,我陪著他在廠里轉(zhuǎn)了一圈,他就走了。今天上午他過來后一直坐在我這里,沒出去。” “他帶來的人呢?” “昨天和今天他都只帶了一個馬夫,昨天那馬夫從始至終一直在員工休息室沒離開過,今天奴才還沒來得及去問伺候的人?!比叩馈?/br> 朱贏沉吟:這人說出入股兩個字,本以為他也是穿的,可他又說從沒聽說過孔雀藍(lán)……他到底想表達(dá)什么意思?這又是扔錢又是給人又是修路的,怎么感覺他才是最大的老板,而她只是給他打工的。 “公主,這姓趙的到底什么來歷?為什么要跟咱們套近乎?”三七也是個見風(fēng)使舵的貨,前一刻還貴客般的捧著,一口一個“趙掌柜”,如今見朱贏不待見他,立馬就變成“姓趙的”了。 朱贏冷笑:“什么人?冤大頭?!闭f完猛然想起一事,問三七:“關(guān)于尚嬤,他說什么了?” 三七喜形于色,道:“他叫我三天后的上午去碼頭接人?!?/br> 朱贏緩了口氣,道:“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尚嬤能回來,他總算大功一件?!?/br> 正說著話呢,忽簡書從門外進(jìn)來,急惶惶道:“奶奶,大奶奶沒了,您趕緊回府吧。” 朱贏一驚,問:“大奶奶沒了?如何這樣突然?” 簡書欲言又止,面色為難。 “都是自己人,你直言無妨。”朱贏道。 簡書道:“輝先院那邊說,大奶奶是吃了前兩天你給的那棵參才沒的?!?/br> 朱贏:“……” 朱贏回到王府時,聽聞王爺李承鍇等人皆在輝先院的正房,于是又趕了去。就如羅氏暴斃那晚的啟賢院一般,輝先院也是一團(tuán)亂,下人們?nèi)宄扇壕墼谝黄鸶`竊私語,還有那四處亂竄渾水摸魚的,也無人管。朱贏一路走到正房,剛要進(jìn)門,就聽里面李延齡聲音冷硬道:“……什么毒,從哪兒來,一點點往下查,只要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總有蛛絲馬跡。誰再讓我聽到一句沒有真憑實據(jù)的詆毀之詞,我叫她下半輩子都說不出話來!” 朱贏抿了抿唇,邁進(jìn)房去。內(nèi)室里依稀傳來兩個孩子的哭聲,李承鍇面色不善地坐在首座,穆王妃大約還在頭痛,沒來。稍有經(jīng)驗的鰥夫李延年正在安慰新晉鰥夫李延壽,李延壽身邊站著那個驕矜的妾,不過此刻她臉上不見驕矜,倒見幾分憤憤不平。一旁立著幾個愁眉苦臉的王府大夫,在場的唯一面色還算正常恐怕就算李延齡了。 朱贏向李承鍇行了禮,又向李延壽說了幾句節(jié)哀,便坐在了李延齡旁邊,李延齡握住了她的手,以示安慰。 聽李延齡方才之語,孟氏應(yīng)當(dāng)確系中毒而死,而關(guān)于她為何中毒,大約這房里之人也討論了一會兒了,尚未有定論。聽了李延齡的話,李承鍇思慮一陣,道:“既如此,先派人下去查著,喪禮也不可耽擱,延壽,你需盡快振作。” 李延壽擦了把淚,低聲道:“是?!?/br> 李承鍇站起,看樣子是要走了,道:“既如此,都別在這……” 話還沒說完,內(nèi)室忽沖出來一個少年,定睛看,正是李褀念。他腫著一雙眼,重重地跪倒在李承鍇腳前的地磚上,哭著道:“祖父別走,孫兒知道是誰害了我娘,求祖父為孫兒做主!” “褀念,休要胡鬧!”李延壽喝道。 李褀念置若罔聞,固執(zhí)地看著李承鍇。 李承鍇看著少年倔強(qiáng)的眼,恍然間想起十?dāng)?shù)年前也有那樣一雙倔強(qiáng)的眼,怎樣罵,如何打,都不能讓他軟弱分毫,便是痛昏過去,閉上的前一刻,那雙眼的眸光仍是倔強(qiáng)如鐵。只是那時的他,似乎從不分辨。 他忍不住低低嘆了口氣,道:“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