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叫住。

江mama的臉色有些蒼白，偏首對他擠出一笑，竭力假裝平靜地對江裴道：“裴裴，這是你同學(xué)？”

柔和的嗓音里卻帶著一絲克制不住的顫抖。

故夏無聲地停下腳步，目光安靜地投向身后的江裴。

基于社交禮貌，他不好再向前，可江mama這話問的不是他，他也做不了自我介紹，只能期待江裴出個聲，替他回答了。

心里卻有些疑惑。

就算他心喜江裴，可江裴對他卻無感，方才他更是什么都沒來得及做，連話都沒多說一句，江mama應(yīng)當(dāng)沒看出什么才對。

可這反應(yīng)……也不太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故夏和江mama的兩道目光同時注視著江裴，江裴臉色不變，語氣隨意地“嗯”了一聲。

故夏悄悄松了口氣，客氣有禮地對江mama鞠了一躬，臉上露出一個溫柔抱歉的笑容，隨即重新抬腳，動作不疾不徐，神情鎮(zhèn)定地走進禮堂。

直到回到座位上，他的心才反撲似的瘋狂跳動起來，背后不知何時全是冷汗。

他無聲地喃喃一句“什么鬼”，強忍住轉(zhuǎn)身向后看的沖動，抬起頭來，逼迫自己全情投入，觀看舞臺上的表演。

正好是文藝匯演的最后一個節(jié)目。

文科重點班自己創(chuàng)作編排的舞臺劇。

故夏開始只是為了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看著看著，卻逐漸進入到了渾然忘我的境地。

舞臺絢麗變幻的燈光打在他一動不動的臉上，映照出一雙璀璨亮麗的眸子。

不是由抽簽決定，而是特意用來壓軸的節(jié)目，聲勢浩大，參演人數(shù)眾多。

不斷切換的情景選用平時學(xué)生們上課生活的場景，臺詞大多化用語文書本上的內(nèi)容，同時又吸取了網(wǎng)絡(luò)上的新興用語、萌梗萌段。

該煽情處煽情，該搞笑處搞笑，笑點虐點齊全，不刻意矯揉造作，全程無縫連接。

既祭奠了青春，又告別了過去，還展望了未來，可謂面面俱到，精彩紛呈，極戳人心。

十五分鐘之久的節(jié)目，快要接近尾聲時，江裴才回到座位上。

江裴以為故夏注意不到自己。

沒想到他剛站過去，故夏就察覺到他回來了。

淺笑著偏首，抬眸看了他一眼。

眼底還殘留著幾分遺憾惆悵。

目光溫柔而動人。

江裴怔怔地與他對視，心神微微震動。

耳邊驟然響起江mama顫抖的聲音——

他看你的眼神，他看你的眼神……

激烈振奮的音樂在此刻撲向高潮。

舞臺上表演的眾人高聲齊頌——

“青春——我們——無怨無悔——”

“青春——”

“我們——”

“無怨無悔！”

第8章八、與他無關(guān)

故夏進去了，江裴卻還在外面站著。

除了江裴和他mama之外，就再也無人的大廳里，因為少了一個人，憑空多了幾分冷意。

江裴沒有上前，也沒有說話，只是立在原地，眼神靜靜地看著他的mama。

江mama卻不如他沉得住氣，也維持不住她這個年紀(jì)里該有的鎮(zhèn)定。

她急急幾步上前，眼神焦急希冀，五指牢牢地抓住江裴的手臂不放，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語氣急切道：“是他對不對？就是他對不對，害你……”

“不是，”江裴微微皺起長眉，沉聲打斷道：“他只是我的一個同學(xué)，與他無關(guān)，你想太多……”

江mama低聲打斷道：“我沒有想太多！你當(dāng)我看不出來！他看你的眼神，他看你的眼神……”

江mama回想起那個少年看江裴的樣子，心里發(fā)抖發(fā)顫，語氣里不由自主地就帶了幾絲哀求和柔軟：“裴裴，裴裴，你是好孩子，我們變回來吧，mama知道不是你的錯，是他引誘你的，只要你……”

江裴眉頭皺得更緊——故夏看他的眼神？什么樣的？和別人的不一樣嗎？

江mama見他沉默不語，愈發(fā)用力抓緊了他的手臂，特意保養(yǎng)、精心制作的美甲隔著校服掐進江裴小臂上的皮rou，生痛。

江mama卻渾然不覺，緊緊地盯著江裴的臉，神情卻仿佛在透過他看另外一個人，柔聲道：“只要你還做回mama的好孩子，mama可以當(dāng)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好嗎，寶寶？”

江裴的視線越過江mama的頭頂，靜靜地落在不遠處的虛空，語氣漠然至極，若此時只聽他的聲音，根本聽不出來他是在和他的mama說話。

“你兒子的性取向不是任何人害的，他天生如此，喜歡男人，或者說，是個同性戀，你再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也沒辦法改變，無辜怪罪別人，更是無理取鬧。”

江mama臉色蒼白，仰頭愣愣地看著他，好像從未認識過他一樣，掐著他手臂的手指漸漸松了。

江裴的眼神卻異常冷靜。

江mama眸中漸漸絕望，顫抖著身體，眼底慢慢浮上一層淚水，暈花了她細細描繪的精致眼線。

她倏地落下一滴淚來，輕聲喃喃道：“你，你怎么可以這樣說mama……你怎么可以……”

江裴語氣平靜：“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br>
江mama卻跟沒聽見一樣，情緒陡然失控道：“裴裴！你怎么能這樣說mama！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為你，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

江裴心里有些麻木，聲音疲倦地再次打斷道：“所以呢，你就要罔顧我的意志，送我去治病，哪怕我告訴過你，你兒子根本沒?。俊?/br>
他早就試過的。

在他發(fā)現(xiàn)他的mama要將他送去電擊治療的時候，就試過的。

他花了整整一夜的時間，收集、選擇、刪減出所有和同性戀還有電擊療法相關(guān)的有用新聞、視頻、資料，然后在第二天，將這些東西清清楚楚地擺在他mama面前，企圖告訴他的mama。

他很正常，他沒有生病。

而他那美麗又柔弱的mama，手指顫抖地握著鼠標(biāo)往下拉，另一只手用力地捂住嘴，淚流滿面地看完所有，雙眸失神，盯著電腦屏幕不說話。

一直坐在她身旁的江裴問她。

就算是這樣，你也要我去嗎。

他的mama立即猶如驚弓之鳥般猛地轉(zhuǎn)頭，眼神驚惶又無措，紅紅的眼眶里涌出一行淚來。

江裴放軟了語氣，低沉緩慢地又問了一遍。

就算是這樣，你也要我去嗎？

他的mama顫抖著，囁嚅著。

半晌后聲音微弱地吐出一個字。

“……要?！?/br>
江裴當(dāng)場就笑了。

隨即冷著臉起身，砸了電腦，摔門而出。

江mama放軟了語氣，嗓音著急道：“那件事是mama的錯……是mama一時糊涂……但你要相信mama！mama不會害你的……”

江裴不想再聽她說這些，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