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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挹翠園那點(diǎn)點(diǎn)燈火還在,黑暗冰冷的夜里,它看上去,像極了含著熱淚的哀傷的眼睛。 好半天,她才啞聲道:“那,后來呢?” “后來,我就對縈玉說,我這就下令,讓宗恒帶兵去平定南方,別的先不提,趙守仁第一個(gè)要抓回來,我要把他梟首示眾,不然,難解我心里的怒氣?!弊阢≌f到這兒,搖了搖頭,“可是縈玉不同意。你知道她怎么說?” “怎么說?” “她說,不怪人家,是她自作自受?!?/br> 自作自受…… 這四個(gè)字聽在阮沅耳朵里,如同針扎。 到底要多沉重的自責(zé),才能讓縈玉說出這種話來?她真不敢想象,在那種情況下,到底還有誰站在她身邊…… 故事說完了,也許是因?yàn)檫@故事太沉重,好半天沒人出聲。 終于,宗恪站起身,他拍了拍塵土:“走吧,咱們回去?!?/br> 阮沅回過神來,她趕緊提起琉璃燈,跟上宗恪,但是還沒走兩步,身上大氅的下擺就被她給踩住了,阮沅差點(diǎn)絆了個(gè)跟斗! 大氅太長,那本來是宗恪的衣服,現(xiàn)在穿在她身上,大得不像樣子,非得兩只手?jǐn)n著才能勉強(qiáng)前行。宗恪看她吃力,索性一把拿過燈籠。 “哎?”阮沅要阻攔,卻被宗恪擋住。 “行了,我來吧?!彼f,“別等走了沒兩步,自己先摔跟頭。你摔了不要緊,砸了燈籠才可惜,你賠不起?!?/br> 阮沅氣得瞪了他一眼。 宗恪拎著燈籠,替她照著路,阮沅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她的雙手?jǐn)n著毛大氅,躑躅而行,倆人走在黑暗的小徑上,四周圍,是被風(fēng)吹得嘩嘩響的低矮灌木叢。 想著剛才的對話,阮沅心神有些恍惚,她覺得,越了解得多,她陷入得就越深。 “宗恪……” “干嘛?” “是不是為了我表姐高興,你什么都肯做?” 宗恪沒有立即回答,良久,他才低聲道:“以前,我是這么認(rèn)為的?!?/br> 阮沅咬了咬牙,突然說:“宗恪你知道么,只要是為了你高興,我也什么都肯做的?!?/br> 宗恪不禁停下腳步。 “阮沅,你用不著這樣?!彼仡^,看著阮沅,“這兩者,并不同?!?/br> 本來是咬緊牙關(guān)說出的誓言,卻沒想到得了這么冷淡的回應(yīng),阮沅氣得眼淚都出來了! “就因?yàn)槲襾硗砹怂跃腿∠业母傎愘Y格?!”她尖聲說,“憑什么呀!我不服!” 宗恪心中苦笑,本想勸慰,卻又不知該從何勸慰起。 見他沉默,阮沅咬咬牙,也不管宗恪,大步直往前走,還沒走兩步,就覺得有老鼠一樣的東西,飛快從她腳面上掠過去! 她慘叫一聲,躲閃不及,差點(diǎn)撞到宗恪身上! 宗恪一把扶住她。 “怎么了?” “有……有老鼠!”阮沅嚇得上氣不接下氣。 宗恪拿燈照了照,他笑起來:“那不是老鼠,是獾?!?/br> “獾?!” “是啊,看把我們的多拉A夢給嚇得……” 阮沅又怒又窘,本想出言反駁兩句,但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正被宗恪抱著。他一手拎著燈籠,另一只手的手臂,正緊緊圈著她。 阮沅不敢動(dòng)了! 風(fēng)聲漸止,四下里,什么響動(dòng)都沒有了,倆人靜靜站著,黑暗中,盡管彼此貼得這么近,她卻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有目光凝在她的臉上,那目光又悲傷,又柔婉。 阮沅突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恐懼!就好像倆人之間,有什么叵測的東西逐漸鋒利,他們靠得這么近,眼看就要被那可怕的利刃割破皮膚了。 恰恰就在這時(shí),不遠(yuǎn)處傳來腳步聲,一個(gè)熟悉的嗓音沖進(jìn)他們的耳朵:“陛下?” 是蓮子。 宗恪旋即松開了手。 阮沅暗自松了口氣,同時(shí),一種嚴(yán)重的失落感,襲上她的心頭。 “是我?!弊阢?yīng)聲道,他的聲音恢復(fù)了尋常。 光亮很快到了近前,蓮子舉起燈籠,看見了阮沅。 “啊,尚儀也在這兒……” 他的話突然停住,盡管光線暗淡,阮沅卻注意到了蓮子古怪的神色。 她這才醒悟! 難怪蓮子吃驚,此刻,打著燈籠的是宗恪,而她兩手空空,身上還披著宗恪的大氅! “走吧,回暖閣去?!弊阢]理會蓮子的神色,轉(zhuǎn)身往前邁步。蓮子醒悟過來,他趕緊拿過宗恪手里的燈籠,快步走在前面,替身后的倆人照亮腳下道路。 第三十八章 年關(guān)到了,各處張燈結(jié)彩,人人臉上喜氣洋洋,阮沅看著他們高興,自己也跟著沾了點(diǎn)喜悅之氣,雖然對她而言,實(shí)在沒什么可興奮的。 即便是過年,她也沒法回去,她想念舅舅舅媽,可是沒法回去見他們,在這深宮之內(nèi),她沒有親人,也沒有團(tuán)聚對象,哪怕是太監(jiān)都有自己的“對食”,更別提地位很高的那幾個(gè),在宮外甚至有自己的豪華宅子,家中奴仆成群,養(yǎng)子侄兒什么的也在膝下孝順著……于是這么看來,她比太監(jiān)還慘。 除夕那晚,阮沅早早吃了晚餐,回到自己的小屋里,今天難得沒有繁重的工作,她本想好好睡一覺,可是躺下來卻怎么都睡不著。 “討厭,他們過年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她恨恨地揪著被頭想,“現(xiàn)代社會肯定不是在過年,搞不好在過六一兒童節(jié)呢!” 縮在被窩里,翻來覆去,她聽著窗外零星鞭炮聲,眼皮像抹了滑石粉,腦子亂七八糟,絲毫睡意都沒有。 又翻了個(gè)身,最終,阮沅決定起床。反正是睡不著了,不如去找本書看。 這么想著,阮沅穿好衣服起來,走出院子。她想去找宗恪,把那本再借來看一遍,當(dāng)然如果他那兒還有別的言情就更好。 去了暖閣,沒找到宗恪,當(dāng)值的太監(jiān)說陛下在紫宸殿。阮沅本來轉(zhuǎn)身要走,又問誰跟在陛下身邊,對方答說是蓮子。 “嗯,其余幾個(gè)都有去處,蓮子那個(gè)‘瘋狂博士’不喜歡人只喜歡機(jī)械,所以落的他來陪著宗恪過年?!比钽湎搿?/br> 到紫宸殿,阮沅見窗戶開著,外頭正飄雪,宗恪席地坐在光滑的大殿地板上,他面前,燒著一架小泥爐,上面擱著酒還有烤rou。 rou沒動(dòng)多少,酒瓶子卻已經(jīng)排了一小排在旁邊了。 “你怎么坐在地上?。俊比钽淦娴?,“不冷么?” “不礙事,燒著地龍呢?!弊阢‰S意指了指旁邊空地,“坐吧?!?/br> 阮沅走上殿來,果然,腳下熱烘烘的,殿內(nèi)暖意融融,十分舒服。 “真會享受。”她舒了口氣,干脆脫下鞋,盤腿坐在宗恪身邊,“這么大一座殿,地龍得燒多少煤啊,哼,一點(diǎn)都不節(jié)能?!?/br> “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