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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了,明日便可給陛下施術(shù)?!?/br> 當(dāng)晚,崔玖和崔景明不敢隱瞞,將阮沅身上發(fā)生的奇妙事情,一五一十稟報(bào)了趙王宗恒。 他聽完,也十分驚異。 “你們的意思是,她并非常人?” 崔玖和崔景明對視一眼,才答道:“除了魂魄少了一味,別的地方,實(shí)在看不出什么異常。” 宗恒慢慢點(diǎn)頭:“也對,阮沅在陛下身邊這么久,也沒有誰覺得她不對勁?!?/br> “不過現(xiàn)下,這個問題已經(jīng)不成為問題了?!贝蘧琳f,“阮尚儀的魂魄,已經(jīng)悉數(shù)取出來了?!?/br> 宗恒沉吟良久,才道:“難道就不能給她留下一點(diǎn)么?難道我皇兄所需的魂魄有那么多?非得要阮尚儀的七魄全部散盡?” 崔玖苦笑道:“王爺,七魄俱全,才是個完整的人,缺了任何一部分,人反而會更加痛苦,因?yàn)樗荒苷?yīng)對外界的沖擊。而且,散魄術(shù)本來就是人為的強(qiáng)硬手段,不是自然方式。它摧毀了七魄存留的途徑,所以一旦取出……也沒法再塞回去了。” “那么,阮沅她現(xiàn)在……” “阮尚儀還在昏睡。喪失七魄是重創(chuàng),人的身體一時(shí)很難接受,”崔玖頓了一下,“所以民女給阮尚儀服用了安眠的藥物,恐怕最遲,得睡個十天半月的才能醒過來?!?/br> “是么。”宗恒此時(shí),也感覺到了自己內(nèi)心的歉疚。 “王爺,待阮尚儀醒來之后,一切都得慢慢讓她接受才好,散魄術(shù)實(shí)施之初,人的身體還會有些自然的情緒殘留,那是習(xí)慣造成的長久影響,就像突然間失去腿腳的人,還會有腿腳存在的幻覺。但她自己會覺得極不自在,言行也有古怪之處,顯得不知如何是好?!贝蘧镣A送#庞值?,“只不要讓她受驚嚇。慢慢的,她會模仿普通人的情感表現(xiàn),然后逐步歸于正常。” 聽見“模仿”二字,宗恒身上微微一震,但他仍舊點(diǎn)點(diǎn)頭:“我明白了,這些事,我會稟報(bào)陛下的?!?/br> 第八十章 于是萬事俱備,就只剩下最后一個難關(guān):通知宗恪。 這儼然是史上最大最燙的山芋,誰也不敢接,誰也沒那個資格去接,唯一可以接它的,就只有宗恒。 然后,在反復(fù)考慮了一天之后,宗恒找了個皇帝精神狀態(tài)不錯的傍晚,去見了宗恪。 他沒有隱瞞絲毫,將這群人瞞著宗恪所做的事,和盤托出。 宗恪起初,還沒太聽明白,但是聽到宗恒說五天之前,崔玖趁著他熟睡時(shí)取了他的魂魄,臉色就變了 “……此事,是崔門主擅作主張,還是你的主意?” 宗恒一低頭:“是臣弟的主意?!?/br> 宗恪勃然大怒 “你好大的膽子”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宗恒也不能再拖延,接下來,他就將崔玖和崔景明怎么篩選受試者,怎么挑中了阮沅的事,一一都與宗恪說了。 皇帝聽到這兒,竟忽的坐起身來 “然后呢?” “然后……”宗恒停下,后面的話,他也覺得難開口。 “阮沅她人呢?”宗恪一疊聲問,“為什么今天她不過來?” 宗恒的話到嘴邊,緊張的在腦子里反復(fù)檢索,也不知該怎么回答他。 見他不肯回答,宗恪竟摸索著要下床來:“我去看她” “陛下……”宗恒慌忙上前欲阻攔。 “她在哪兒?我要去看她泉子呢?來人” 宗恪眼睛看不見,連摸帶爬想要下床來,手一沒抓穩(wěn)當(dāng),差點(diǎn)摔著。 宗恒趕緊扶住他 “陛下,昨日……阮尚儀的七魄已被取出?!?/br> 宗恪一怔,揚(yáng)起臉,輕聲問:“……什么?” 宗恒松開手,停著,半晌,才鼓足勇氣道:“昨日,阮尚儀的七魄已散?!?/br> “嘩啦”一下,帳子竟然被宗恪扯裂了 宗恒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屋子里,毫無聲響。 其余人等,一早就嚇得躲出去了,只有宗恒跪在那兒,屏聲靜氣,頭也不敢抬的聽著,聽著頭頂上方,傳來宗恪沉重急促的呼吸聲。 良久,他才聽見宗恪的聲音:“……趙王,見朕之前,你是不是已經(jīng)立了遺囑?” 宗恪很少在他面前稱“朕”,更少稱他“趙王”,他都是直呼其名的。然而此刻,宗恪改了口。 他的聲音如同刀銼斧鑿,又硬,又難聽。 冷汗,順著宗恒的額頭慢慢淌下來。他不敢出聲,只是把身體伏得更低,額頭貼在冰冷磚面上。 “念在你這些年為大延盡忠的份上,朕賜你全尸?!弊阢〉卣f,“至于宗琰,取消世子封號,削其宗籍,貶為庶人,永行禁錮;即刻起,宗玥遷出趙王府,送回舜天宗人府教養(yǎng)?!?/br> 宗恒只覺得通體麻痹,幾乎要癱軟在地上 這是他最為恐懼的懲罰,比殺死他更恐懼:因?yàn)樗竽懽隽诉@件違背圣意的事,他的兒子,終生喪失自由,他年幼的女兒,將不得不忍受寒冷和虐待,在暗黑無邊的宗人府里,度過余生…… “至于你那位名冠京華的夫人,朕也給她找了個好去處:既然她那么美貌,就別浪費(fèi)了,教坊司那種地方很不錯……” 宗恒終于掙扎著開口:“……陛下” 宗恪停下來,他的語氣里充滿詫異 “怎么?你舍不得了?”他睜大眼睛,充滿好奇地看著面前跪著的男人,就像他真看得見一樣,“嘖嘖,你也有舍不得的時(shí)候?你知道憐惜你那位絕代風(fēng)華的嬌妻,你給阮沅散去魂魄時(shí),有沒有一分憐憫?” 宗恒伏在地上,不敢抬頭,他忍著聲音里的顫抖:“……即便陛下要懲罰臣,也請?jiān)试S崔門主給陛下治療之后,再下旨?!?/br> 宗恪平靜的說:“你要做忠臣的榜樣,那是你的事,朕不攔著你。至于朕自己的事,就不勞趙王你費(fèi)心了?!?/br> “陛下阮沅的魂魄已經(jīng)散了,如果陛下不肯接受治療,那她的犧牲就是白費(fèi)了” “嗯,你們把好事兒做絕,只留了這個坑,逼著朕來跳,是這么回事么?” “可是眼下情況緊急,泉子他們的七魄又不合適,阮尚儀堅(jiān)決請命,是以臣……” “她堅(jiān)決請命,于是你就順桿兒爬,散了她的七魄?你就把人這么不當(dāng)回事?你有沒有想過她也是個活人你憑什么散去她的七魄?為什么要這樣害她你還是不是人啊” 宗恒忍耐良久,才又道:“陛下,臣這兒有阮尚儀一封書信,她說,等她的魂魄散去,再將此信交與陛下知道?!?/br> 宗恪一怔,迅速坐直身體:“信呢?” 宗恒從懷中掏出書信來:“就在臣手中?!?/br> 宗恪瞪著虛空,一動不動。過了好久,他才輕聲道:“念吧。” 阮沅的信并不長,信中把她為什么要實(shí)施散魄術(shù)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