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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每年它的花都開得極為繁盛,甄妃喜歡瑩白的梨花,她喜歡一切素淡動人的東西,這讓當年小小的元晟也覺得,這棵梨樹有一種靜思的美。 又是暮春時節(jié),雪白的梨花開了滿樹,晚風一起,嬌柔的花兒紛紛揚揚飄灑,在斜陽下滿天滿地飛舞…… 然后,元晟回過頭來,就看見了meimei縈玉。 那個瞬間,無論對誰而言,都是仿佛做夢一般的情景:他們兄妹在梨樹下相遇,時光荏苒,世事變遷,但他們還能共聚在母親最喜歡的這株梨樹下…… meimei變了,這是元晟的第一印象。 她的穿戴,已經(jīng)不是公主時候的樣子,變得更奢華、更富麗,她的臉上涂著厚厚的宮粉,這讓元晟詫異:從前他沒有見過meimei化這么濃的妝,縈玉不是一向就討厭抹太多的粉、擦太紅的胭脂么?她說上這么濃的妝簡直像戴著個面具,傻透了自己又有哪里不好看?為什么要戴面具遮住臉孔?這分明是宮里的老女人們才會干的蠢事兒…… 可是她現(xiàn)在,卻戴上了這面具。 而且她胖了,身材雖然還未走樣,但早已不復當年少女時代,那種纖細柔弱的單薄姿態(tài),豐滿妖嬈的身軀明確顯示,她已經(jīng)是個婦人了,她已經(jīng)和異性有過恩愛、生下孩子來了。 元晟目瞪口呆地望著meimei 縈玉的臉上,同樣也呈現(xiàn)出極度驚異的表情,她也沒想到傍晚,在故去母親的宮殿散心,卻撞見了失蹤已久的哥哥。 一時間,兩個人,誰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打破這夢境的,是一個幼兒的牙牙自語。 片刻愣神后,元晟終于看見,在meimei的腳下,有一個豆丁大點的孩子。那孩子胖乎乎的,不會說話剛會走,他咿咿呀呀叫著,揮舞著小手,跌跌撞撞地繞在縈玉的腿邊。 見元晟的目光落在孩子身上,縈玉伸過手把孩子抱起來。 “縈玉,這孩子……”元晟忍不住問。 “他是宗玚?!笨M玉躲閃著他的目光。 宗玚 元晟的心,一下子劇痛起來 那么,這孩子是宗恪的兒子了他是那個狄虜?shù)暮⒆?/br> “……玚兒,”縈玉小聲哄著孩子,“見過舅舅沒?這是舅舅……” “胡說什么?我可不是狄虜?shù)木司恕痹裳献?,他厲聲打斷了meimei的話,“我沒那個福分” 縈玉的臉孔,霎時變得雪白 比梨花還白。 她緊緊抱著孩子,站在那兒,渾身發(fā)抖。 元晟的話一出口,他立時覺得,就好像有一條巨大的黑暗的鴻溝,橫陳在自己和meimei面前 很多年之后,每當他想到此事,元晟都會深深悔恨,他那時候還年輕,二十出頭,也沒做過父親。 他不知道那句話,對meimei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但那時他卻來不及后悔,話音未落,一條白色的影子就從院門飄進來,元晟只覺得一陣疾風惡狠狠逼過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他抬手回擊,掌力一相碰,倆人都不由退后了一步 元晟心旌一蕩,剛才那一下沖擊力強勁無比,來人很明顯是個高手 定下身形,再仔細看,面前站著一個和他差不多年齡的男子。 此人身材修長,一襲白袍,皮膚微有點黑,雖然十分瘦削,面部線條卻柔美得過分,這柔美破壞了整體冷峻的感覺,使這男人的五官看上去,甚至不夠端正了。他的雙眼十分明亮,簡直亮得出了格,直叫人心生不安。 他那身袍子,就是家常的素白色,毫無紋飾,然而元晟一見此人,耳畔轟然一聲 他認出了這個人 見他神色劇變,那人冷笑一聲,雙目一張,精光四射:“這就想走了?” 還未等元晟答,那人兩三步到近前,掌中呼呼帶風 不過三兩招,元晟心中的驚異就達到了頂點:這個人……這個人使的是白家的功夫 那是和他一模一樣的功夫,和他一樣,和白吉一樣,和白清白颯一樣……毫無差別。 但是再過十多招,元晟就感覺有些吃力了,此人功力明顯比他更高,他有點慌神: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白吉不是說超過他的只有一成半么?天下居然也有白吉那個變態(tài)算不到的事情 眼前這家伙,竟偏偏就在這一成半里 不多時,四下里又奔進來很多人,他們開始圍攻元晟。這下元晟可真覺得吃不消了,對付那一個人都得讓他付出全力,陡然增加了一堆幫手,這讓他如何抵擋? 莫非他今日要死在這昭陽宮里? 他要死在母親死去的地方了…… 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元晟忽然聽見一聲尖叫:“住手” 那是他meimei縈玉的聲音,她一叫,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包括那個白袍男人。 元晟正在疑惑為何對方停下,等他順著對方的目光望過去,元晟也呆了 只見縈玉將那個孩子高高舉起,她的一只手,牢牢掐在孩子的脖頸上 “……讓他走。”縈玉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 沒有人做聲,也沒人動。 “我數(shù)一、二……” 她的話還沒說完,白袍男人冷著臉做了個手勢,所有人,退后兩步。 再顧不得別的,元晟躍上屋去,三兩下就奔出數(shù)丈遠 等他停下,駐足回望,卻沒有追兵跟來,元晟不敢停留,飛快離開了皇宮。 這是多么荒謬的事情元晟想,他竟然和那個宗恪師出同門 不管宗恪是找誰學的功夫,有一點毋庸置疑,他身上白家的功夫非常純正,那絕不是偷學來的,那一定是白家的人仔細教導的結果,而且還是高手的教導。 更糟糕的是,宗恪的功力遠勝于他,哪怕只開頭那一掌,元晟就已經(jīng)明白這個事實了。 幾天之后,元晟回到了青州白氏山莊。 他這趟出門,就只遇到了一個敵手,可這已經(jīng)足夠讓元晟驚懼的了,他將經(jīng)過告訴了白吉,并且對白吉說,想再在白氏山莊呆半年,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深知自己與對方的差距了。 如果連狄虜?shù)木?、那個宗恪都能在三十招之內(nèi)贏了他,那他元晟,還奢談什么復國報仇? 自那之后,元晟練功更勤,更用心,之前他其實并不情愿,他是被白吉抓來的,練功也是應付了事,他對習武沒興趣,他的興趣是復國。 可是現(xiàn)在他明白了,至少得把功夫練到足夠打倒宗恪,否則,就他個人而言,永遠無法在對方面前抬起頭來。 至于宗恪怎么竟學到了白家的功夫,元晟沒能從白吉那里打聽到端倪,事實上當元晟告訴他的時候,白吉甚至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一毫的驚訝,他只是說,看,這下知道天外有天了吧? 白吉有事情隱瞞著他,元晟想,不過那大概和他無關,是白家的事兒,他并不想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