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70
秦子澗事后會聽見這些留言,也許他每一條短信都逐字逐句、一點不漏地看完了,他只是不肯給她回音。 當(dāng)然,也許她只是在給一臺常年被鎖在抽屜里的手機留言,但是程菱薇不肯讓自己那么想。 除此之外,她的日常生活依然照舊,她依然獨自一人上街買東西,上班,看電影,吃火鍋,以及去醫(yī)院。 她永遠獨自一人。 她還是頻繁受傷,程菱薇已經(jīng)習(xí)慣了,即便斷了臂骨,她也能忍住疼痛,獨自打電話給私人醫(yī)生,或者干脆下樓召喚的士去醫(yī)院。 程卓峰還在的時候,菱薇會借助叔叔的力量,與外界建立一些關(guān)系,畢竟程卓峰是生意場上的名人。但是叔叔如今不在了,她也漸漸摒棄了過去的舊友,因她發(fā)覺,自己在他人面前顯得弱勢和弱智——與那些在社會洪流中激烈搏斗的人們相處時,她越來越?jīng)]話題可說:她沒有可以談?wù)摰墓ぷ?,沒有房貸投資,沒有婆媳關(guān)系可哭訴也沒有辦公室政治可絮叨,她沒有家庭,甚至沒有親人。 她更沒有較為現(xiàn)實的希望和夢想急于去完成,對一個每月都得去好幾趟醫(yī)院、隨時可能喪命的人來說,那些都是多余的,只會給她脆弱的生命增加負(fù)擔(dān)。 這個城市,到處都是繁忙緊張的人類,當(dāng)程菱薇置身其中,總會體會到一種突兀感。就像身體內(nèi)部有一根yingying的刺,戳在那兒,總也無法消除。 她像一條幽魂,在這城市的大街小巷無聲無息飄過。 她甚至懷疑,自己這樣堅持不懈地想找到秦子澗,只不過是出于動物性的趨群本能,她想找個伴兒,能夠明白她為什么會這樣的伴。 她唯一慶幸的是,秦子澗那個手機號始終沒有取消,也許他就是用它來聯(lián)系“業(yè)務(wù)”的,程菱薇想,如果職業(yè)殺手總是換號,客人們會非常不便。 但是,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程菱薇也不算是“一個親近的人也沒有”,只是那個親近的人,不常和她聯(lián)系。 深秋的一個中午,程菱薇在接診完了一個咨客之后,回到辦公室里。她剛坐下,桌上座機就響了。程菱薇接了電話,那一端,傳來熟悉的男聲:“程醫(yī)生,下班了沒?。俊?/br> 程菱薇笑起來。 “茶虎?”她說,“真是百年不遇,怎么想起給我來電話?” “什么叫百年不遇?”茶虎在那端抗議道,“我至少每個月都會來一次電話好不好?” 每個月最少來一次電話詢問情況,這是程卓峰的囑咐,他不放心獨自生活的侄女,所以叮囑茶虎,往后他若不在了,程菱薇的事兒,要他多幫忙。 但是菱薇自己卻不喜歡打攪別人,她知道,她和茶虎分屬于兩個不同的世界。 “下午還有點事情?!徒Y(jié)束了,”她笑道,“怎么?晚上請我吃飯?” “沒問題?!辈杌⒄f,“……半我來接你。” 放下電話,程菱薇輕輕吁了口氣。 她和茶虎,認(rèn)識很多年了。茶虎剛到程卓峰身邊時,她還在上中學(xué)。茶虎管程菱薇叫“大小姐”,儼然將自己的身份降低到家仆的地位,他甘愿得很,因為那時候程菱薇是?;?,他則是街頭小混混。 后來傳聞?wù)f校花有了茶色頭發(fā)的黑道男友,有車接送還幫拿著上課用的書。其實并不是。因為總是在受傷,程菱薇在醫(yī)生那兒打上了石膏,就得讓茶虎開車送她去上課。 認(rèn)識了大半年之后,程菱薇哭著和茶虎說了自己的事,在那之前,茶虎怎么都弄不懂,為什么這個女孩總是骨折。他比程菱薇大十多歲,又一直跟在程卓峰身邊做事,所以把菱薇當(dāng)做***來呵護。程卓峰曾經(jīng)想撮合他倆,茶虎看出來了,就直截了當(dāng)?shù)暮统套糠逭f,他們對彼此都沒那個意思,菱薇身邊男友不斷,茶虎心里也有別人,這樣子的兩個人,不好在一起的。 老頭子聽了,只得作罷。 但即便不是男友,茶虎也知道,菱薇對他比對那些男朋友們還要親近。受傷最嚴(yán)重的那幾次,菱薇沒法去上學(xué),生活起居都是茶虎和幾個護士輪流照顧,他們早就放下了性別造成的那種天然隔膜。 因此,程菱薇心里有什么,不會和叔叔說,卻會和茶虎說,茶虎的那些私人秘密,也只會告訴菱薇一個人,因為某個特殊的起點,倆人的親密關(guān)系,以一種奇怪的方式延續(xù)了下來,他們甚至?xí)捕?,卻不發(fā)生任何事情。這么不可理喻的現(xiàn)象,別人理解不了,他們也從不在外人面前說起,包括程卓峰都不知道。 下午……結(jié)束今天最后的工作,程菱薇回到辦公室。 她整理了一會兒資料,桌上電話響了,是樓下接待處的護士打來的。 “有人找你,程醫(yī)生,說是你的熟人。”護士說,“我讓他上來么?” “好的,讓他上來吧?!?/br> 放下電話,程菱薇有點詫異,茶虎從來不通過樓下護士,都是徑自上樓來,進辦公室見她,今天怎么反倒客氣起來了? 她心中疑惑,起身推開桌上資料,走出辦公室。 走廊樓梯盡頭,一個男人正上到三樓來,他穿著開襟的黑色毛衫,一頭黑發(fā)。 那不是茶虎。 程菱薇一怔,等她的目光落在對方的臉上,忽然間,打了個劇烈的寒戰(zhàn) 那男人看見了站在辦公室門口的菱薇,他沖著她微微一笑:“程姑娘?!?/br> 一股強烈的恐懼,從程菱薇的心頭竄起來 她咚咚后退了兩步,一直退到墻壁前:“別過來” 黑毛衣男人呆了呆,正想上前,卻聽程菱薇又尖叫起來:“別過來聽見沒有” 他被菱薇喊得錯愕了,站住不敢動 就在這時候,走上二樓的茶虎聽見了程菱薇的尖叫,他三步并作兩步,飛奔上三樓 “菱薇?” 茶虎一個箭步?jīng)_到程菱薇身邊,一把抱住她:“你怎么了?” 在他懷中,菱薇臉色雪一樣白,牙齒相互輕輕磕碰,說不出話,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對面的黑衣男人,那神情活像見了鬼 茶虎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目光落在黑毛衣男人的身上。 “你是誰?”他狠狠盯著對方,“你把菱薇怎么了?” 黑毛衣的漂亮男人,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他是慕鳳臣。”程菱薇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茶虎呆了呆:“什么?” 黑衣男人輕輕舒了口氣:“果然是柏奚,沒見過面也能感覺到?!?/br> 然后,他向茶虎行了個恭敬的禮:“在下,素州慕鳳臣?!?/br> 三個人進來辦公室,茶虎把門鎖上,再回頭看看,程菱薇蜷縮在沙發(fā)角落里,她挑了個離慕鳳臣最遠的地方。 茶虎也不由苦笑起來。 他向慕鳳臣做了個手勢,指了指那把客人專用的高背椅子:“掌門請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