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左邊領口已經(jīng)被扒開，布料松松垮垮地趴在手臂，鎖骨邊有一個沾著口水的吻痕，還有幾道鞭痕正腫得發(fā)紅。

國王的全身因為寒冷而發(fā)抖。他的雙目如同陰雨的天空，連一絲光線也扎不進去，目光渙散地平視前方，最后消失在任何人都觸及不到的地方，而他的表情凝固了一般，就連一丁點的顫動變化也沒有，淡漠得有些過了頭。

葉松上前一腳踹開山賊頭子，又一記水刀打暈在地，要上前帶國王走。

不料國王猛地震了一下，那把長刀以國王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揮動到葉松眼前，刀口的寒光正正刺著他的眼，而刀尖不偏不倚地頂在他的胸口。

葉松吃驚地倒吸一口涼氣，國王正冷冷地看著他這個方向，卻好像認不出來似的干凈利落地將刀子對準了他。國王一句話也不說，表情仍然沒有動搖。

見葉松呆在原地沒有反應，國王明顯有些呼吸急促，也許是慌了，似乎發(fā)現(xiàn)了葉松不害怕他的刀，左手便伸向身后胡亂地摸索著。拿到桌子上的另一把刀之后，左手也進入準備捅人的態(tài)勢。

可是葉松發(fā)現(xiàn)國王并沒有準確對準他所在的方向，他回過頭去看燈泡等人的時候國王明明可以發(fā)動攻擊，可是他似乎一點反應也沒有。

葉松伸出手在國王眼前揮了揮，國王竟然沒有任何反應。

他明白了，國王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見了。

第21章賀禮

國王仍然不放下刀，身體與表情都如同沒有生命的機器一般淡漠。

“阿謹……”葉松試探性地，緩慢地叫道。

國王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身體震了一下，刀卻不肯放下。

葉松輕輕握住了國王柔軟的手，稍微用力示意他可以安心了。

感覺到暖意的國王反射性地向后退了一步，將刀咣當一聲丟下，神色卻沒有變，手摸向一邊的一塊手巾，緩慢地一邊擦眼睛一邊看四方，似乎是要把視力擦回來。

“葉松，把東西拿出來！”后頭的燈泡低聲提醒道。

葉松上前一步，從背包里拿出一條白色的長圍巾，慢慢地繞著國王的脖子圍了一圈又一圈，又拉整齊，笑道：“你的生日早就過了，不過也不妨礙我補送一條圍巾給你，生日快樂，阿謹?！?/br>
國王的嘴巴從開始微微抽搐，到稍微張開，長長地呼吸著。他的眼睛左右看了看，最后轉到了他看不到的葉松的方向。

忽然國王的鼻子一抽，朝著葉松就是一拳，還伴隨著尖銳的叫喊與大顆的淚水：“你為什么！為什么要來找我……！我一個人……什么都能擺平！你出事怎么辦？我就算瞎了眼也要負責的！要負責的！嗚……回去！”

葉松干脆直接一把將國王抱緊在懷里，輕輕揉著國王的頭：“怎么老是逞強呢？”

“我本來就很強！”國王拼命掙扎著，“救救救……救個毛??！”

“好好好，你是毛，你是毛?！比~松松開手，將國王領到燈泡跟前。

“胡說什么？誰說毛陛下要瞎了？”燈泡立馬蹲下，看了看國王的眼睛，“這只不過是藥物副作用，過個幾天就看得見了?！?/br>
“那我們在這鎮(zhèn)上呆到阿謹恢復比較好吧？不是還要去看紡織業(yè)和城樓的狀況嗎？”葉松問。

“沒必要……回程的時候我再想法子單獨出來就行，行程絕對耽誤不得?！眹踔棺〕橐?，拔腿就要走，卻一把撞在莫里斯的胸口，疼得直叫喚。

“我贊同少爺?shù)闹饕狻！蹦锼篃o奈地看了國王一眼。

“不，我們越早視察完畢，就能越早回到京城去。”國王抹了抹給他染上鼻音的鼻頭，仍然不讓步。

“有什么急事要辦嗎？公文不是全都帶來了么？”葉松問。

“沒有……可我就是不想浪費時間，想回去呆著，這才是最高準則?！眹跻蛔忠活D地說。

“你的行為準則還真是自成一家……”葉松嘆口氣，“得了，你就好好呆在這兒，我來負責讓你完全沒有浪費時間的感覺。”

國王沒有答應，只是默默地回頭拉起燈泡伸過來的手，走進了通道口，不一會又丟下一句：“隨你的便吧?！?/br>
“陛下平常應該會因為覺得他輕浮之類的就罵他的吧？”燈泡小聲問道。

“我不知道……”國王搖搖頭，“葉松看起來……好像有點像是個好人?！?/br>
“陛下太容易動搖了哦?！睙襞荽鸬?。

“這種時候我的優(yōu)柔寡斷未必算是缺點，”國王答道，“多想想，多懷疑，多搖擺不定，可以減少很多損失?！?/br>
“陛下有能力說出一堆理性十足的話來，可是為什么行動卻完全不靠理性呢？”燈泡問。

“我的腦子和心壓根就不是同一個風格的，”國王看不見也不忘翻白眼，“我的腦子是運轉快速的蒸汽朋克，我的心呢？天天都像過狂歡節(jié)。”

“官兵馬上就到了，這一窩子山賊沒了頭領馬上就會被搞定?！睙襞蒉D而匯報了正事。

“完事之后讓鎮(zhèn)長給我寫個戰(zhàn)況報告，再告訴他一聲，山賊在鎮(zhèn)上好像和什么人有勾結關系，給我找出來依法處置。”國王下意識抓得更緊了，興許是怕滑倒。

“阿謹?！焙竺?zhèn)鱽砣~松的聲音。

“嗯？”國王朝著葉松的方向稍微偏了偏頭。

“城主鎮(zhèn)長之類的都知道你的真實身份，這樣……”

“當然不好，”國王接得很干脆，“可是瞞著所有人對辦事和審查不利，況且他們又沒看過我的臉，我在城樓視察的時候都是戴面具的?！?/br>
葉松又不說話了。

“沒想到你還挺不錯的嘛?！眹跽f。

“嗯？……什么？”葉松有些詫異，國王似乎不經(jīng)常這樣直接贊美他，而且聽國王的語氣似乎有一絲笑意。

“你有什么會直接說，會直接問。而且也挺細心的，會發(fā)現(xiàn)很多小細節(jié)。有時候雖然做出一些很熱心的無用功，比如剛才那一條不合時宜的圍巾，但是不影響你讓我提高好感?！眹跬Ｏ聛砩焓滞~松那個方向探，一路順著往上，最后狠狠地揉了揉葉松的頭，“好了，兩清了！”

葉松輕輕低下頭讓國王能揉得順手一點，國王的表情出現(xiàn)了轉瞬即逝的僵硬與恐懼，又忽然笑道：“我呢，最喜歡誠實細心的人了，不如娶我回家吧？”

國王看不見葉松的表情，葉松沒有回話，一直低著頭讓國王揉個痛快。

國王一怔，右手先是停了下來，又一點一點地收了回去，最后微微顫抖著揣在胸前的左手里，低下頭，聲音平和道：“你和平常不一樣，沒躲開啊。”

葉松還是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回答什么，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剛才根本沒有想要躲開。

“我說過了……不要可憐我。”國王的話中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