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屏息內(nèi)視，丹田之中，靈氣郁郁縈繞，當(dāng)中一尊銀白嬰像，竟是成功結(jié)嬰了！而且這純?nèi)粴庀?，從頭到尾都是徹徹底底的仙修靈氣！

沈夢完全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為什么，入魔是為何，誤結(jié)魔嬰是為何，碎嬰復(fù)成是為何，再塑仙靈又是為何？

他保持著打坐的姿勢，雖不再運氣，卻愣愣怔怔地發(fā)呆。斜陽看得擔(dān)心，忍不住又喚了他一聲。

沈夢這才像是真正感覺到斜陽的存在，他慢慢將目光聚焦到斜陽臉上，勉強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淡到讓人心疼的笑，道：“我已結(jié)嬰?！庇謫栃标枺盎杳詴r，可是你為我療傷？”

斜陽搖搖頭，遲疑道：“我也不能確定。本來我的魔氣與你修仙靈氣不融，貿(mào)然渡魔入體，反將害了你。我趕到這時，見你內(nèi)息破碎，命懸一線，已經(jīng)暈了過去，心里急得不行，又不知要怎辦。但靠近你后，我莫名感覺你體內(nèi)空虛丹田對我的魔氣似有一絲吸引渴望，我實在技窮，只能冒險輸了一縷魔氣給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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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陽說著，停頓下來。那時他將沈夢抱在懷里，只覺肌膚慘白冰冷，宛如死人，情形之糟，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仍是心悸不已。渡魔入體，已是絕路之上賭一把；斜陽甚至心慌意亂地想過，如果能成，把體內(nèi)魔丹剖給沈夢，讓他修魔續(xù)命，自己也是情愿。

還好這縷魔氣入了沈夢經(jīng)脈，并沒有闖出大禍，反而愉悅地往他丹田中鉆。斜陽猶豫一陣，又小心地再輸了一些，仍是如此。仔細(xì)觀察，沈夢的臉色沒有更糟，內(nèi)息好像有點起色。于是他大著膽子，不吝惜地向沈夢傳輸自己修煉的魔氣。

這一傳，傳得斜陽自己都有些手腳發(fā)軟，他一面繼續(xù)，一面有點驚訝沈夢吸收魔氣的速度。要知道，魔修若得法，是能比仙修略快一步的，因此他早兩年已結(jié)魔嬰，現(xiàn)在內(nèi)氣水平，算起來應(yīng)比沒有受傷的沈夢還要高出許多。

但沈夢雖然闔目昏迷，卻如吸水海綿般，源源不絕地將斜陽的魔修靈力吸納入體，丹田凝實，內(nèi)息滌蕩一新，經(jīng)脈重開，隱隱有順利成魔之態(tài)。

而那時沈夢的手指忽然一蜷，床板隨之嗒一聲響。斜陽低頭循聲看去，沈夢手里原握著一塊紅繩白玉的掛墜，現(xiàn)在滑落在床板上。斜陽一手抵著沈夢后心，一手將它拿起，掛回沈夢頸上。白玉牌垂到沈夢胸口，似有隱隱光華。

斜陽繼續(xù)輸著魔氣。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白玉牌一呼一吸般悄然發(fā)光，似與沈夢身體共鳴。沈夢體內(nèi)原本大占上風(fēng)、成了氣候的魔意，竟慢慢馴服低落下來，乖覺地細(xì)散開來，躲入四體骨髓，藏得無影無蹤。而一股醇和清凈的仙靈之氣，又慢慢從空蕩的經(jīng)脈緩緩而升，徐徐匯入丹田，雖然式微，卻穩(wěn)穩(wěn)盤旋其中。

與此同時，斜陽覺得一股斥力將他手掌彈開，沈夢軟倒在他懷里。斜陽不敢再輸魔氣，見沈夢面色稍緩，便靜靜握著沈夢的手等待，直至他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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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陽想著，繼續(xù)對沈夢道：“我本來以為你要成魔了，卻不知你醒來還能順利回復(fù)仙道，結(jié)成靈嬰。你可有感覺哪里不妥？”

沈夢搖搖頭。他覺得自己內(nèi)息純粹，跟往常修煉的一樣，只是更上了一層。所謂的魔氣杳然無蹤。

斜陽又問：“那你現(xiàn)在作何打算？還回山上去嗎？”

“當(dāng)……”晨鐘遙遙從涵翠山傳來，意味著端華派的晨課開始了。

沈夢望向窗外，曙光透亮窗柵，枝梢百鳥鳴叫，這錯亂顛倒的一夜竟是過去了。遙想大殿之上，眾人面前，溫華也許正在接受掌門親手頒下的碧葉仙芝賞賜，風(fēng)光無限地成為端華派的掌門大弟子。然后，他將揭發(fā)自己的丑惡行徑，宣布自己被逐出門墻。然而他敘述的表情語氣如何，底下眾人又怎樣嘩然，都與沈夢無關(guān)了。

木已成舟，覆水難收。此后通天大道，各行一方。往昔從此成為深埋之密，不再輕易觸碰；緣情在還玉一刻已然盡滅，再攪擾只是徒增尷尬，唯能斷絕在此。

于是沈夢搖頭道：“走吧。我要離開這里?！?/br>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電臺：聽眾暄光遲為朋友沈夢點播了一首鄧紫棋的……

舊事漫長，下章繼續(xù)，有虐有糖。

☆、第十二章飛雪藏夢

彼時沈夢一心想要遠(yuǎn)遁，徹底拋離任何熟悉的人和事，便一路北上，輾轉(zhuǎn)抵達(dá)北界的碎瓊雪嶺，于冰天雪地之處結(jié)廬苦修。斜陽陪他在近旁住下，也不礙他眼，不遠(yuǎn)不近地，留個既能各自清靜、又可相互照應(yīng)的空間。

飛雪漫天，呵氣成冰，極寒的朔北風(fēng)光，叫人很難聯(lián)想起那溫暖多雨、滿目蒼綠的涵翠山。雖然冷得毫無人氣，沈夢卻覺得這樣很好，心凍住了，就麻木了，正可以平靜地好好修道。

一開始的時候，還是會做夢。在夢中，歡喜也真，傷悲也真。說過的話，拉過的手，眷念的眉眼，一遍遍重看。有時控制不住，亦會心神脆弱。

夢魘得深、惶然驚醒的時候，總會看到斜陽憂慮地坐在床邊，也不說話，只伸出手指抹掉他眼角滲出的淚，握著他的手，靜靜陪他再度睡去。

沈夢也不知道斜陽怎么每次都能趕到，但他明白，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于是他將清心訣念得更頻繁了，白日里坐在霰枝晶瑩的林中，望著皚皚白雪，潛心靜氣。雪花落進眼中，一點點融掉了曾經(jīng)炙熱的心。

有時候他也會下山，同斜陽一起，隨心所欲地到凡間行走，賞最美的花，喝最烈的酒，若得快意，也會暢然大笑。走得累了乏了，再回到碎瓊雪嶺，繼續(xù)心平氣靜地修煉。

歲月如此悠長，有足夠的時間療傷。當(dāng)初再深的傷痛，多年以后也成為心上觸不見的疤，不去揭，便不存在。

他從來不曾回過涵翠山。也不再做那些夢了。

這么些年過來，斜陽待他好，他多少也縱容斜陽一些。但誰也沒說過什么，亦不曾超越太多。有些界限，是無形存在的。都害怕一不小心，惹動暗伏的怪獸，又是血淋淋的痛。

也沒什么不好，此心只為修道。至于以后如何，成仙了再說吧，沈夢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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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一晃而過，終到了歷劫飛升的關(guān)頭。沈夢選了碎瓊雪嶺的南峰頂上做為歷劫地，既安靜又沒任何打擾。他將萬事考慮周全，臨登頂前，連脖子上的紅繩掛墜，他都想到了，怕它不經(jīng)劈，珍惜地摘下來，叫斜陽暫時幫他拿好。

所以天雷劈下的時候，沈夢心里是有底的。他已經(jīng)做了最全的準(zhǔn)備，身體的狀態(tài)是最好的，精氣神都在巔峰。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依次轟然落下，洗髓伐體，鍛神煉魂。身體逐漸變得輕盈，屬于的凡界血rou慢慢升華成仙肌神骨，丹田之中靈霧混沌，卻是體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