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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怪對斜陽不利,忙伸手一把牽住了斜陽,對著頭頂上顎處淡定道:“一起。”鯰魚怪尤是不滿地低聲咕嚕著,但總算沒再為難,慢慢地將巨口闔上,閉緊了嘴往下沉去。那巨口雖然合閉,內(nèi)里空間仍是十分足夠,沈夢與斜陽仿若站在無光的巨船腹中,隨之一道潛入水底。.外面水聲汩汩,口內(nèi)黑暗又沉悶,靜默中透著緊張。斜陽挪近了些,貼著沈夢站立,沈夢也牽緊了他的手。不多時,鯰魚怪似游到了什么地方,停了下來,也不張口,腹中卻慢慢發(fā)出微光。微光從喉嚨深處透出來,像在指路。沈夢拉著斜陽往前走,就見鯰魚怪的喉口以下,沿胸腹線,居然有一縱魚骨臺階延伸而下,直至它體內(nèi)深處。骨階兩旁的rou壁還在微微蠕動,隨著呼吸明滅著幽綠的磷光。沈夢牽著斜陽,踏上了骨階,謹慎地一步步往下走。往下行了竟有百來階,才走到最底,只見骨階沒入一潭帶著腥味的黑水之中,水里不知有何古怪,總讓人莫名心悸,對岸也幽暗無光。但借此處磷光,隱約照見那邊似乎又有臺階往上方黑洞洞的地方升去。兩人正站在末幾節(jié)骨階上張望彼岸,卻聽咔嗒一聲,最下一節(jié)骨階自己脫落下來,白生生地浮在了黑水潭面。沈夢與斜陽對視一眼,拉緊了手一齊躍起,鴻毛般又輕又準地落在那節(jié)浮骨之上,一前一后側(cè)足站定。浮骨載上了兩人,就悠悠朝對岸漂去。兩側(cè)黑水泛起粼粼幽波,像有什么在底下sao動,但最終并沒有出現(xiàn)。藉這一葉白骨小舟,兩人安然渡到了彼端。踏上對岸的臺階,兩人便發(fā)現(xiàn),此處不似剛才魚骨作階,卻是真的石質(zhì)臺階,足踏處粗糙不平,石階表面密生牡蠣貝殼,踩起來咯噠咯噠地響。越往上走,空中微風(fēng)的流動感就越明顯,濃烈的海腥味充斥鼻端。兩人發(fā)覺,自己身上的幻境衣飾轉(zhuǎn)眼退去,換回了原來的模樣。再走一段,上方露出敞開的洞口,洞外濤聲徐徐,一方暗色天穹星光微渺。兩人走出洞外,才知曉這一路竟是又走回了青瞑海,真的站在了岸邊礁石上。此刻四方夜色尤濃,腳底瀚海沉郁未知,海風(fēng)呼呼撲面。海面上忽現(xiàn)一道赤金流光,從遠處蜿蜒向兩人游來。到得跟前,沈夢低頭一看,海浪中顯現(xiàn)的身形有幾分眼熟,浮沉間細瞧,竟是幻境中所見到的那只高額鯉魚,只是個頭大了許多,鱗色也鮮亮不少。那鯉魚往兩人腳邊一躍,擺尾停在礁石旁,露出魚背靜待,像是在邀請他們上來。于是兩人乘上了新的坐騎,隨鯉魚載著,朝青瞑海深處而去。站在鯉背上,沈夢悄悄附在斜陽耳邊道:“幻境里那只鯰魚怪,不是想吃了這鯉魚精,而是來救它走的?!?/br>斜陽看看腳下的鯉魚,想了想道:“確實。想必那時是真的救走了。這幻境是舊事重演?幸好方才沒有貿(mào)然出手攻擊,否則轉(zhuǎn)了結(jié)局,恐怕沒能這樣輕易走出來了。”沈夢點點頭,心里卻還是忍不住暗想,這也確實是太容易了些,居然就這樣放他們出了幻境。似乎從頭到尾,并沒有分毫想為難于他。一點也不像傳說中青瞑蜃精的風(fēng)格,也不知是何緣故。赤金高額鯉載著他們破浪乘風(fēng),很快接近了青瞑海深處的一處島嶼。這個島遠看只是融于海面、毫不顯眼的一個黑沉小點,不料近到跟前,忽然就見到完全不同的景象。眨眼間整個島嶼驟然綻放耀目的灼灼明光,映得一方海域白亮如晝。鯉魚周身鱗片也被映射得金光熠熠,直線游去,將兩人帶到了島岸。踏上海島,才發(fā)覺,那光亮是從遍布島周的細白沙礫中發(fā)出。再仔細端詳,足底細沙個個圓潤,越往島上走,越顯大個,竟是無數(shù)發(fā)光圓珠從小到大地鋪遍全島。斜陽撿了一顆大點的放在手心瞧瞧,肯定道:“是蜃珠?!蓖忸^爭搶得不行的寶物,在這里竟遍地都是,叫人乍舌。沈夢與斜陽一路心疼臉抽地踩著蜃珠前行,直嘆這拿珍寶鋪地的行為,既暴斂天物又奢豪得難以置信。待走至島心,卻忽然見到了一個人。又或者說,是那個人,讓他們見到了自己。因為從沈夢他們看來,除了那人坐在那里,不羈地支起一只腳,把酒獨飲的身影是實在的,他周邊的一切事物,身后的所有景色,都隱作影影綽綽一片,叫人分辨不清。那人的臉,其實也看不清,不知何故,從額頭到鼻端罩著半塊面具,只露出薄削的嘴唇和堅毅的下巴。兩道寒冷的目光,此時正清晰地從面具上的孔洞透射過來,將沈夢上下打量了一番。瞧過之后,那人像是有些意興闌珊地收回了目光,拈著酒杯,低語了句:“長得倒是不像……”說著,嘴角一斜,扯了半個笑,又道,“做的事卻像……”說完這句,那人一仰頭,飲盡杯中酒,忽將酒杯往邊上一擲,對沈夢道:“快都拿走吧,我也守得膩了?!?/br>酒杯擲到一邊,像是憑空打破了一面鏡子,那一側(cè)原本毫無異處的景物,忽然整片嘩啦啦碎裂,地上的圓珠也紛紛骨碌碌滾走,不一會兒,便清出一片空蕩蕩的場地來??盏禺?dāng)中,一塊巴掌大的玉石躺臥在地,旁邊斜插著一把寬劍。沈夢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從那塊玉石出現(xiàn)起,他收在百寶囊中、一直很安靜的兩塊殘鼎,便發(fā)出了似激動的嗡鳴。而他自己,也從內(nèi)心深處忽然滋生了莫名的渴望,非常想上前去看一看,摸一摸。沈夢轉(zhuǎn)頭看了看,只見那人似再也不管他們了,又重新拈了個玉杯,在那里頭也不回地飲酒。他與斜陽對視一眼,謹慎地朝玉石和寶劍走去。走到近前,沈夢才看清,那塊白潤的玉石并不是純色,表面上有絲絲鮮艷的血痕,像雪地紅梅般點綴其上。那柄寶劍也是不凡,黑色的劍身似飽含煞氣,時有焰光一閃而過。心中突突跳得厲害,像在被什么召喚。沈夢再忍不住,低下身,伸手撫上了那塊血紋玉石。呵一聲女子柔美的嘆音,像由靈魂深處響起了輕吟。觸到玉石的瞬間,沈夢腦中一懵,千萬道光華交織飛舞,將他瞬間拖入幻夢。作者有話要說: 像誰呢,猜一猜。☆、第十五章但為蒼生迷瞪瞪地醒來時,沈夢覺得自己的視角好奇怪,像是很低,從一張桌子上發(fā)出似的。眼神也不太好,看周圍都蒙著光,剛睡醒般,模糊不清。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還愣愣地沒想明白,就聽見身邊傳來清晰的說話聲。“霄哥,嗯,我,我有事同你說?!币粋€溫婉的女聲響起,帶著幾許扭捏。“小夢,怎么了?”有低沉熨貼的男聲在詢問。“我,嗯,我們……我們有孩子了。”女子害羞般,輕聲又快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