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關(guān)心，驀然被戳中了內(nèi)心，一激動，上前一步拉起了他的手，又深情道：“沈夢！你沒有不理我是嗎？”

沈夢卻是猶豫了一下，為難地抽回手來，看到溫華瞬間變得哀戚的神情，終是不忍心，盡量和緩地對他道：“我現(xiàn)在要回仙居去了。同在仙界，總有來往。你我各自都平靜下，改日再聚罷?！?/br>
說罷做出一副真誠淡定的樣子看著溫華。溫華無話可說，也不敢強求，只能微一點頭。沈夢暗松一口氣，也對他點點頭，轉(zhuǎn)身走開。

走沒幾步，沈夢又聽見溫華在他身后傷感低沉地道：“沈夢，這么多年，我心里，始終沒有忘記過你?！?/br>
沈夢不敢回頭，略停了一下腳步，就匆匆地走掉了。

兩下里一夜輾轉(zhuǎn)無眠。

☆、第十七章當時惘然

翌日傍晚，仙云都染上橙紅霞色的時候，沈夢在屋里發(fā)呆，卻聽見靈鳥飛來叫喚，說有客到。他猜到是誰登門，不禁頭疼，但也不能避而不見，最終還是整肅衣冠，提了口氣，去開了門。

門外果然是溫華，說來拜訪。沈夢看看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又瞧瞧他手里提著的那一大壇子仙酒，遲疑地擋在門口。

見沈夢一臉糾結(jié)，溫華忙道：“不，不敘舊。就，一起喝一杯？”又目露哀傷地道：“難道，真的不愿再見我了嗎……”

沈夢心一軟，嘆口氣，側(cè)身讓出路，道：“進來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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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書房擺幾端杯，隨意飲著。溫華也真的一字未提舊事，只跟沈夢閑敘仙界的軼事雜聞。沈夢托腮聽著，有時還笑議幾句。來去對談自然，兩人還真如友人般相處，無一絲不妥。不知不覺金烏西墜、玉兔東升，滿界仙云皆泛皎皎華光，而面前那一大壇子酒居然已快見底。

其實面上越?jīng)]有怪異，心里就越憋屈。橫亙數(shù)百載的心結(jié)，哪里是一夜間能夠盡數(shù)化解的。沈夢與溫華明明都懷著滿腹心事，縱使表面硬作淡然，又哪里壓得住內(nèi)里澎湃。往事無言皆化酒，把持不住，都是喝得不少，不說十分，也各有了八分醉意。

此時酒意上頭，就覺屋內(nèi)有些悶。溫華起身去開窗透氣，推開窗扉，往外無意瞥了一眼，就呆愣在那里了。

沈夢還遲鈍地疑惑溫華為何在窗前凝固不動，只能爬起來，略晃身子地走過去看。一瞧之下心道不好，也尷尬地站在了那里。

窗外是沈夢造的池塘假山，不消說，溫華一定已認出來，那分明就是涵翠山景。

溫華一眼看穿，胸中頓時巨震，眼波微瀾。昔年與沈夢同修仙道的往事，一幕幕從心頭滑過，沈夢的笑，沈夢的好，令人心動又眷念。他本怕經(jīng)歷了那樣的事，又隔了這么久，沈夢已將他忘了，將往昔都拋卻了；但此時卻發(fā)現(xiàn)沈夢居然在日日相對的窗前，做了這般景色。

心頭百轉(zhuǎn)千回，只余一念：“原來并非只我一人念念不忘?！?/br>
雙峰如幻，前塵如夢。此時此地，舊人猶在。

紛繁思緒皆沉靜下來，溫華緩緩轉(zhuǎn)身，面向沈夢，扶著他的雙肩，深深看向他的眼眸，萬分溫柔地道：“沈夢，我從前做了那樣的錯事，心里一直是糊涂的。也許你不相信，但從來不只你一人難忘，于我而言，情思早就千絲萬縷植入心底，驀然□□有多痛多傷，這幾百年來，我日日煎熬地受著?！?/br>
溫華說著，深吸了一口氣，又鄭重道：“沈夢，情之一字，我懂得太晚，但幸還不遲。往日種種，是我負你，如今，我要與你重新來過?！?/br>
沈夢定定看著他，一動不動，直到紛紛大夢里的人影個個與現(xiàn)實重合，直到眼前泛起迷蒙水霧，直到溫華輕輕擁住了他。帶著淡淡木香的熟悉氣息環(huán)繞，溫柔的唇含住他的唇瓣，是一個許久以前那么想得到，卻沒有得到的吻。

沈夢閉上眼睛，有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他由著酒意，放任了這個不應該的吻，沉浮在不分明的情緒里。就當是一場夢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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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樹影背后，斜陽已默默站了許久。他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因著一點無謂的擔心，貿(mào)然地跑來探望。一直看到窗子里那兩人擁抱親吻，斜陽的手終是抖了一下，無聲地慢慢往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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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唇稍分時，沈夢輕輕推開溫華，定了定神，黯然搖頭道：“不，不可以。我已經(jīng)答應了別人?！?/br>
“我不在意，我可以等。”溫華軟聲勸誘，“沈夢，你還是想著我的對嗎？你心里仍有遲疑，并沒有把那人當作絕對，那么，就給我一點機會，好不好？”

沈夢聞言，心思一動，想著，是嗎，我是這樣的嗎？可是……

溫華伸手又要去抱他，沈夢退了兩步，心亂道：“你讓我靜一靜，想一想?！?/br>
溫華停了手，情意綿綿地看著沈夢，仍是極溫和地道：“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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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華依著沈夢的意思離開之后，一只小靈鳥顛顛飛來，對著沈夢嘰嘰幾聲，沈夢頓時失色：“啊，斜陽剛才來過？”不知他是什么時候來、又是什么時候走的，沈夢不敢細思，蹙起眉頭，拔腿就走，只想著趕緊找到他。

流金宮內(nèi)，白瑛樹下，花事過半，殘英落了滿地。沈夢找到斜陽的時候，他已經(jīng)喝得大醉，趴倒在石桌上了。

“斜陽。”沈夢搖著他的肩膀，喚了他一聲。

斜陽勉強睜開眼，看了看他，遲緩道：“你來了啊……”

沈夢俯身扶他，輕聲道：“嗯，回屋里躺吧?！?/br>
斜陽身子沒有動，卻伸出手，貼在沈夢的左胸口，手掌低下傳來溫暖的體溫和心跳的搏動。

斜陽低低地問：“你這里，有我?guī)追?？又有他幾分？?/br>
“我……”沈夢自己頭還暈著呢，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

這問話里有太多心碎，懸空的答案像在凌遲人心。

“我還在等你。我已經(jīng)等了那么久了，若沒有結(jié)果，也是我……”斜陽苦笑了下，收回了手，艱難地道：“你可以，重新選擇……”

沈夢一愣：“你都知道了？”

斜陽不說話了，頭往臂彎里埋，合眼欲睡。有時候心太痛了，要醉到底才能忍下去。

“斜陽……”沈夢想說對不起，又覺得說了好像更糟。別的什么，卻也說不出口，眼中幾番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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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陽最終真的沉醉不醒，沈夢把他扶回了臥床，因為沒有想好等他醒來要怎么面對，覺得不適合待在那里，左思右想，還是悄悄離開了。

沈夢也沒有回自己的仙居，他怕溫華再去找他。他心里很亂，誰都不想見，腦子是糊的，明知道這樣拖著對誰都不好，卻想不出怎樣才好。

三千世界，如此廣闊天地，要避得遠遠、躲得無蹤，其實很容易。沈夢最后一個人偷偷下了凡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