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起，龐家rou鋪上的豬，都是現(xiàn)宰，若你們瞧著精神頭不足，盡管換”

“此話當(dāng)真！”

“絕無假話！”，龐游繳擲地有聲。

此話一出，雖不定能消了所有人的疑慮，但到底是給了顆定心丸，好歹把今日這起子事順了過去。

回花廳的路上，龐游繳小聲吩咐道：“老管事，豬欄要立馬清空，明兒起，rou鋪上的豬先從山里調(diào)，再著人到各村去收，定要選那康健的，還有，這事兒得做的隱蔽些，萬不得出錯，被人瞧了出來”

刑管事連連點頭，事情交待完，龐游愧道：“這次，又要麻煩您老人家了”，這話他是有感而發(fā)，對于這個老人，他是萬分感激的。

刑管事笑笑，道：“老爺說的啥話，這本該是我刑田分內(nèi)之事，只是今日之事，為絕后患，定要嚴(yán)查??！”

“這是自然！”，豬瘟一事鬧大了，他一家老小的性命都要栽在上頭，從出事到現(xiàn)在，明明捂得嚴(yán)實，卻還是被人鬧將了出來，這事背后肯定有人，龐游繳眼神暗了暗，入內(nèi)換了衣裳，便趕往了鄉(xiāng)所設(shè)的大牢。

另一頭的刑管事也不耽擱，點了幾個信得過的，分了三路，一路往鄉(xiāng)下一路往山里，還有一路則散到周邊各村去了。

這響水鄉(xiāng)連著周邊，那真是群山環(huán)繞，龐游繳的萬頃良田也包括幾個山頭，那山里頭除了野果山貨，還散養(yǎng)了不少家豬，之前都是自己吃用的，現(xiàn)下正好派了用場。

真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發(fā)生在響水鄉(xiāng)龐宅大門前的事被風(fēng)一吹，就進(jìn)了楓華書院。這書院里的學(xué)子，念的了書做的了文章，單單不通人事，八竿子打不著的事，被人一挑，也能被他們擰巴到一塊，楞說最近院里病了的，都是龐家豬瘟帶來的。

“龐祝滾出書院”，玖號齋舍外，學(xué)子書僮們堵了一院子。

王小二幾個在外頭把著門：“你們好生不講理，都是食的一鍋飯，怎得就怪起豬rou來了，你們沒吃么”

“就是，再說了，龐祝家的rou鋪只支在響水鄉(xiāng)，這邊兒根本買不到，怎能怪到他身上”

幾個小孩到了真格兒的時候，很有義氣，都知曉幫襯，比之龐祝那幾個未露面的同鄉(xiāng)好了不老少。

“無風(fēng)不起浪空xue不來風(fēng)，既有這一說，那便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倒是那龐祝，若還為書院著想，就該自請退學(xué)”，學(xué)子們胡攪起來，比潑婦莽夫還要來得難纏。

“龐祝，滾出書院！”

齋舍外噪雜的厲害，齋舍內(nèi)卻是極安靜，白嘉坐在書案前，喝著茶水翻著閑書，他可不屑為這莫名之事跟人打口水仗。龐祝揪著他衣角靠著，身子有些發(fā)抖，約莫長這么大，還是頭次瞧見這陣仗，嚇的不輕。

“你咋長了副丫頭性子？”，白嘉把書本一合，道：“改明兒給你整整”

龐祝吶吶的說不出話來，白嘉把他推離了些，面對面坐好，問道：“若是今兒這事如了那些人的意，你待要如何？”，他倒是巴不得能早早離了這，書院里的日子實在是太枯燥了，他呆的著實厭煩。

衣角被抽走，龐祝只得絞著自己的手指，哼哧了半天，道：“我，我不曉得”

“不曉得？是不想走吧？”，白嘉嗤笑，彈了下他的額頭。

龐祝吃痛，捂著叫了兩聲，眼睛卻小心的瞧著自家書僮，小聲道：“這兒挺好的”

“挨板子不疼么？”，白嘉問。

龐祝道：“不疼！”

“同窗學(xué)子不搭理你，瞧著不難受么？”白嘉又問。

龐祝道：“不難受！”

“每日里背書不苦么？”，白嘉接著問。

這次龐祝頓了有一會兒，才道：“我會用功的”

“……”，俗話說，魚離水則死，人離群則單，龐祝單了太久，他想要的怕也只是那份熱鬧而已，龐祝長嘆了口氣，隨也不再多問。

主仆兩個正四目相對無言時，忽聽得外頭有人道：“齋長來了”

嘈雜聲頓時消了，就聽一人說道：“書院近來諸事頻發(fā)，今日之事，書院自會處理，且都散了吧”，不多時，只聽得‘吱呀’一聲響，門開了。

楓華書院，山長住的小院兒里，待議事完的齋長們走遠(yuǎn)，秦大娘扔了手里的藥草，道：“這對那孩子不公”，她雖坐在院里，但事兒都聽清了的。

山長背著手自顧走著：“繼續(xù)留他在這，是要攪得書院雞犬不寧么”

“可這根本就不干他的事”，秦大娘急了，嗓門提高了些許。

“那關(guān)誰的事？”，山長冷下臉來：“那些病了的，到現(xiàn)下還躺著哩，總要有個交代”

“你這是斷了人孩子的前程，這種事做不得”

山長腳頓了頓，道：“你只管治病看診，書院里的事無需過問”，話音剛落，人已進(jìn)的書房。

秦大娘盯著那緊閉的房門半晌，幽幽吐出口濁氣，本就不年輕的臉顯得愈發(fā)蒼老了：“老了老了，到底是糊涂了”，今日之事加之之前舉薦一事，讓她心生無力之感。

齋長進(jìn)了屋，不多廢話，直接道：“上次的小考又未過，是么？”

龐祝拘束的站著，聞言點了點頭：“是的”

他回的干脆，那齋長卻是更加省事：“既不是念書的料，何必在書院里蹉跎光陰”

他邊說邊掏出個信封來：“喏，這是書院的退學(xué)信，你拿了便早早收拾了，回家另謀好去處罷”，這人說話做事從不委婉曲折，平日里還好，可眼下卻害人不淺。

龐祝怔怔地，已然懵了，白嘉便替他接了，他原是打算，這事真要追究起來，他就把黃猴兒推出來，可卻不曾想，書院以課業(yè)為由頭直接把人退了，卻對那起事的因源只字不提，這讓他微微有些惱火，這楓華書院如此行事，不呆也罷。

21

齋長一走，院里又熱鬧開了，白嘉把門一關(guān)，開始打包，龐祝整個兒都是恍惚的，跟丟了魂般呆站著，王小二幾個欲言又止，卻不知該如何開口，鋪蓋書籍卷吧卷吧，打了四捆，加之來時的藤箱，總共有六件。

“白嘉，你顧著元寶，這些我們來提”，房石頭搶了倆件拎在手里，王小二和吳泉水也上前幫忙，一手一個。

白嘉也沒推卻，一把扛起白嘉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出了齋舍往山腳去，廚娘小跑著跟上來，遠(yuǎn)遠(yuǎn)的喊道：“白哥兒，山下搭不到車，你慢些走，且容嬸子給你套車去”

采辦的驢車是沒有車圍子的，只在兩邊加了擋板，里頭還留了不少蔫巴的菜葉和陳年污漬，臟是臟了點，將就著也能坐，白嘉沒那許多講究，但那驢軟著腿趴著，拉都拉不起。

“今兒這是怎得了？”，廚娘尋思不上來，揮鞭子抽了兩下，卻也是無用。

白嘉嘴角直抽，忙退開了幾步離遠(yuǎn)了些，可這次卻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