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8
件小的喜事:其一是章佩瑗就要結(jié)婚了:對象是她大學(xué)里一位年輕講師,其人性情敦厚,寫得一手錦繡文章,模樣雖不如馮硯棠清俊,倒也算得中上水準(zhǔn)。章司令是喜歡讀書人的,因此對于女兒這場先斬后奏的師生戀也就默許了。其二則關(guān)于章司令本人的——他接到了一紙調(diào)令:總統(tǒng)還都,想要讓他跟隨著自己,到那個美麗的鐘山腳下的城市擔(dān)任警戒司令,且這一次是要久駐的。他本來還有些擔(dān)心馮硯棠對此會有什么反應(yīng),不料跟他商量這個事的時候,那小子比章司令自己還興奮,章司令問他:“你的工廠怎么辦?”馮硯棠想也不想的回答說:“跟著你一起搬走。”章司令愣了一下,倒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其實馮硯棠也舍不得x市,畢竟這是他自小生長的地方,但或許是由于這些年早已習(xí)慣了圍著章司令轉(zhuǎn),章司令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因此眼下還有什么好猶豫的?至于他自己的那幾個廠子,馮硯棠一合計:反正這些年也這么都過來了,跟廠里人商量一下,找個兩全的解決辦法就是了。所以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他陪著章司令回了C城,章司令自去跟校長商討還都事宜,馮硯棠則是去找管事經(jīng)理,跟他征詢遷廠的意見。八年抗戰(zhàn),前線是苦,后方也是一樣的苦——馮硯棠的廠子,這時候都不知道零落成什么樣子了,幸好管事經(jīng)理一直替他維系著工廠的周轉(zhuǎn),即使是在銷售最低靡的時期,也能按期給馮硯棠匯錢。他知道前線條件緊張,一個錢都得掰成兩半花,因此絕不肯短了馮硯棠的使用。馮硯棠回來一看見他,第一件事是感謝他這些年來的幫助,沒想到管事經(jīng)理卻說:“這不過是回報馮先生一直以來對我如此信任?!?/br>兩人促膝而談,各自說起分開這幾年的境況。馮硯棠見現(xiàn)下廠子里做的已經(jīng)不是蛋奶餅干,而是一些價格低廉的米餅,心里也忖度這必是因為原料短缺、物價飛漲所致,果然那管事經(jīng)理說:“這幾年通訊總是時斷時續(xù),我有很多事都沒能詳細(xì)給您匯報——咱們的牌子撐到今天不容易,戰(zhàn)打得越久,錢就越不值錢,市場如此低靡,處處入不敷出??晌也幌胪倒p料,也不愿輕易降價,怕這樣反而毀了咱們的牌子,所以現(xiàn)在基本都在做低端產(chǎn)品?!瘪T硯棠聽說,對他十分支持。管事經(jīng)理又說:“現(xiàn)在大批的下江人已經(jīng)返鄉(xiāng),您看我們的工廠什么時候遷回去?”馮硯棠道:“我早就在考慮這個事了,不過這一回,我想將廠子遷去首都。”管事經(jīng)理聞言大吃一驚,問他緣由何在,他便將章司令升遷之事告訴了管事經(jīng)理,又跟他商量:“這廠子算是咱倆一起開的,因此我要先看看你的意見,你若是不答應(yīng),我也不勉強?!惫苁陆?jīng)理琢磨了半天,倒是很爽快的說:“首都那邊的環(huán)境自然好過老家,咱們的廠子要是能遷去那邊,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工人們在外漂泊這幾年了,思鄉(xiāng)情切,卻需要好好安撫一下?!瘪T硯棠早就考慮過這件事,此時便說道:“工人那邊我來處理——若肯留下,工資翻番,待遇從優(yōu);若想走,便由我出資購票,并補償遣散費。”管事經(jīng)理覺得可行,也就同意了。他又問馮硯棠:“現(xiàn)在仗也打完了,您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回廠了?”馮硯棠聽見這句話倒是猶豫了一下,而后笑道:“我這趟過來,名義上還是隨著義父回陪都述職,他那邊人多事雜,所以我一時還沒有從軍需處里退出來?!惫苁陆?jīng)理看他一點也不著急似的,不由得笑了:“您在前線才待了幾年?已經(jīng)將軍隊看得比自己的廠子還重了?!瘪T硯棠笑道:“慚愧?!惫苁陆?jīng)理倒也沒怪他,只是打趣道:“你跟他真是越來越親密無間了?!瘪T硯棠說:“我如今也不求有多大的發(fā)展,有他在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br>馮硯棠處理完了廠里的事,便也不在外面耽擱,扭頭就回了旅館,卻不料,章司令已經(jīng)先他一步回來了。他看見章司令自己泡了一杯清茶,又大概是順道在路邊舊書坊里買了一本老版的三國,如今坐在窗前,正盯著那書頁出神。他走過去笑道:“難得啊,您能清閑得看了!”章司令笑了,拍了拍那本書說:“這可是本好書?!北憷谧约合ドw上坐下。馮硯棠環(huán)住了章司令的肩膀,將自己跟管事經(jīng)理討論的結(jié)果告訴給章司令,章司令說:“很好,我正打算著讓你辭了軍需處的職務(wù),一心一意的辦你的廠子呢。如今你還是盡快恢復(fù)到從前的生活中去,再跟著軍隊,只能耽誤你的時間而已?!?/br>馮硯棠聽他的話里似乎有些牢sao的意思,便問他出了什么事,章司令卻不愿意告訴他,只說:“首都的市場繁華,然而生活程度也高,你跟那又不熟,猛然遷過去,必然有很多事需要忙活,繼續(xù)兩頭跑?可不是要累壞了!”馮硯棠十分意外,便打趣說:“好好的,怎么你倒肯這樣為我著想了?莫不是——”章司令卻將臉一沉,打斷了他的話說:“我?guī)讜r不替你想著?”馮硯棠見他心緒不佳,心里越發(fā)覺得不對頭,就說道:“廠里的事情再多,也重要不過你那邊的事情,咱倆在一塊過日子,必然要有一個人做出一些犧牲,我既然都走到這一步了,哪還有必要回頭?”“你這個傻孩子,”章司令攬住馮硯棠的腰,將額頭貼在他的肩上:“這種犧牲,你也不想想值不值得?如今百廢待興,正是重振事業(yè)的大好時機??墒擒婈犑鞘裁礃?gòu)造?仗一打完,就該良弓藏走狗烹了,你從前多么重視自己的事業(yè),怎么現(xiàn)在反而撿了芝麻丟西瓜?”馮硯棠聞言一驚:“這又是怎么說?難道——要裁軍了?”章司令見他一再糾纏,只得笑道:“是啊,財政赤字、入不敷出,這早已不是什么新聞了。況且士兵們打了這么些年的仗,也都想返鄉(xiāng)了,裁軍不過是勢在必行的事情?!?/br>“可是裁軍也輪不著我擔(dān)心吧?”馮硯棠笑微微的瞅著章司令:“你看看誰的軍需處長,能有我這么能干又清廉?”“裁軍只是一方面,”章司令沉聲說道:“內(nèi)戰(zhàn)!這才是更為嚴(yán)峻的形勢……我雖然也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但絕沒有想到這樣快!”馮硯棠頓時又是一驚,說道:“不是正在和談么?怎么又忽然冒出這么個說法?”章司令搖搖頭道:“你知道現(xiàn)在美國人和蘇聯(lián)人都在中國的土地上做什么?中國人自己若有足夠的力量,蘇聯(lián)人為什么不讓出東北?你且往后看,估計用不了多久,咱們就該往那邊派兵了。和談再有用,那也只能解一時之急,國共兩支勢力,早已是同床異夢,又豈能真真正正合作到底?然而八年抗戰(zhàn),已經(jīng)將我們打垮了、打疲了,可今天校長卻在跟我暗示內(nèi)戰(zhàn)的決議!小棠,你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