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說話顛三倒四。

“之前檢查結(jié)果，寶寶不是一直很健康嗎？”

“是啊，我……對，對玄墨他剛剛走了，說要去找什么東西。小西，你知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了？明晨她……”道長抓住蘭西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塊浮木。

“有我在，別急?！碧m西強迫自己冷靜，安慰道長。

手術(shù)門被推開。

護士抱著孩子出來，面色遲疑，道長扔下蘭西撲過去，只聽護士道：“對不起，孩子不太好……”

沒等話說完，道長一把從護士手中搶過襁褓。

朝思暮想的孩子躺在他的臂彎里，掀開被子，寶寶灰白發(fā)紫的臉龐露出來，一雙眼睛緊緊閉著，仿佛在遭受著什么痛苦，小臉皺在一起。

可憐極了。

道長只覺得被一陣悲痛閃電般地擊中，手掌顫抖，差點抱不住孩子。

蘭西見狀，連忙接過去。

“明晨——明晨她怎么樣？”道長慘聲問。

“孕婦……也不太好?！?/br>
道長瘋了似的往手術(shù)室里沖，被護士小姐攔住。

一旁，蘭西低下頭，親了親懷中的寶寶，“乖，要快點好起來，舅舅愛你。”

仿佛聽懂了蘭西的話，寶寶皺起的眉頭漸漸松開。

蘭西深吸一口氣，用牙齒咬開手指，擠出血液，喂進懷中寶寶口中。寶寶沒有牙，卻也懂這個東西對自己有好處，拼了命地小口吮吸。

護士小姐沒攔住道長，懊惱地跺了跺腳，轉(zhuǎn)過頭，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這嬰兒原本胎心時斷時續(xù)，用醫(yī)生的話來說“活不過今晚，在走之前讓家長見見”，可就算如此，這家長卻也不能如此糟踐孩子！

喂血？

哪兒來的瘋子？

“放開孩子！”護士小姐連忙沖上去，從蘭西手上搶過嬰兒。見嬰兒被搶，那怪人竟然也不生氣，只是嘆了口氣，問：“有碗嗎？”

護士頭皮發(fā)麻，拼命地搖頭。

蘭西沒說話，推開手術(shù)室的門，徑直進去。護士小姐驚嚇之余，竟忘記攔住他。

手術(shù)燈已經(jīng)熄滅了。

卓明晨閉著眼安靜地躺著，道長趴在床頭哭，兩三個醫(yī)生一起，想要將道長拉開，卻無濟于事。見蘭西進來，三人更是惱怒：“出去！出去！”

蘭西徑直上前，伸手探了探大姐的鼻息。

這個動作仿佛是個導火索，道長整個人徹底崩潰了，嚎啕大哭。醫(yī)生們對視兩眼，取下口罩不再說話。

“別哭了！”蘭西皺眉。

道長哭聲更響。

蘭西心煩意亂，呵斥：“你不想救大姐就繼續(xù)哭！”

道長瞬間停止，打了個嗝。

醫(yī)生們停住離開的動作，轉(zhuǎn)過頭，看著蘭西，就如同看著一個失心瘋病人。

“都出去。”

正準備發(fā)怒，恰在此時，護士小姐驚喜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醫(yī)生！醫(yī)生！你們快出來看！”

第113章

被抱在懷里的嬰兒從襁褓里伸出小手，抓住護士小姐的手指。黑漆漆的眼珠子轉(zhuǎn)動，仿佛在尋找什么東西。

臉蛋上駭人的灰白色不知什么時候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廣告中才有的粉妝玉砌。

“這么會這樣……”

護士心海中如同墜進一塊大石頭，激起滔天的浪花，她仔仔細細地睜大眼睛，將嬰兒又打量了幾番，才終于忍著驚訝，大聲呼喊手術(shù)室內(nèi)的醫(yī)生。

醫(yī)生們轉(zhuǎn)過頭瞟了蘭西一眼，又怕門外孩子出問題，猶豫片刻，還是出門去了。

“什么事？吵什么？”主刀大夫呵斥，“孩子怎么了？”

護士連忙將懷中的寶寶遞過去，急切：“您看……”

恰在此時，手術(shù)門砰地被關上。

“你們干什么！”醫(yī)生顧不得看嬰兒，掉頭急忙三兩步?jīng)_到門口，拍門：“你們想做什么……”

產(chǎn)婦情況不好，家屬們情緒失控，他們做醫(yī)生的當然了解。只是將大夫關在門外，到底在胡鬧些什么？

護士也被這一出弄暈了。

反應過來，她繼續(xù)道；“嬰兒，他……”

另一位醫(yī)生打斷她，語氣嚴厲：“醫(yī)院的規(guī)章制度難道你不懂，手術(shù)室門口你亂叫什么？出了問題你負得起責任嗎？”

“孩子原本就弱，你剛剛為什么不攔住家長？”

護士急的雙眼發(fā)紅，倒是醫(yī)生這一串倉促又急切的指責引起寶寶的興趣，他松開握著護士小姐手指的小手，朝醫(yī)生所在的方向伸過去。

“這些家屬太過分了，我……”醫(yī)生目瞪口呆望著那只抬起的小手，瞪著眼，狼狽地將后半句話咽下喉嚨。

護士見狀，小心翼翼：“我剛剛是想告訴您，嬰兒，似乎沒事了?！?/br>
———

從內(nèi)部反鎖上手術(shù)室的門，道長靠在門后，剛剛大哭一場，如今腿腳發(fā)軟。只是這時候他顧不得這一切，目光急切：“小西，求你……”

活了這些年歲，道長第一次從口中吐出這個“求”字。

“不要喊?！碧m西沉聲吩咐。

道長忙不迭地點頭，但下一秒，眼前的畫面還是讓他頃刻間愣在原地。

青光霧蒙蒙地閃爍，蘭西仰起頭，一張口，從口中吐出一顆滾圓的珠子來。那珠子浮在半空中，不斷地旋轉(zhuǎn)，那一層層清輝，便是從珠子里發(fā)出來。

道長掩不住驚訝。

蘭西救明晨的方法，原來就是用元丹？

可是這怎么可能！他從未見過哪只妖怪的元丹，能夠用來救人……倒是害人還差不多！

掛在脖子上的縮小版桃木劍發(fā)著熱，燙的他胸口發(fā)疼。玄都明白，久未開刃的桃木劍，是在提醒他降妖除魔。

玄都伸出手，慢慢握住縮小的桃木劍。

不遠處，蘭西已經(jīng)掰開卓明晨的下顎，一股青色精華從元丹之中分泌出來，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一分不差地落進明晨口中。

蘭西的臉色有些蒼白。

道長明白，這是他過度使用元丹的后遺癥。

“姐夫，來扶我一下?！碧m西頭暈目眩，手上也沒有了力氣。

玄都猶豫片刻，他捏了捏愈發(fā)guntang的桃木劍掛飾，最終咬著牙，將小劍重新塞進衣服里。

蘭西收了元丹。道長扶著他坐下，轉(zhuǎn)身，迫不及待地去看床上的妻子。

卓明晨闔著眼，靜靜地躺著。

她的面容紅潤，呼吸舒暢，好似一個背負著千斤重擔的人忽然扔下了包袱，每個毛孔都透露出一股輕松勁兒。

玄都伸手摸了摸妻子的臉，松了一口氣。轉(zhuǎn)過頭，卻發(fā)現(xiàn)蘭西一臉蒼白，虛弱地靠在墻邊。

道長胸前的桃木劍又在發(fā)燙。

“小西，你沒事吧？”他的語氣里帶著幾分干澀。

蘭西閉了閉眼，強迫著自己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