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事怎么看都覺得不這么簡單。

    聽說沈蕎來請安的小秦氏不大不小吃了一驚。

    這個孩子她如今是一點也看不透了，昨晚剛罰跪過一大早就來請安，難不成是來告狀的？

    沈近山看見女兒卻很高興，穿戴得又這般體面看著也討人喜歡。

    “你釀的酒好了？這么快？”他在意的是女兒的心意，并沒有對酒的品質(zhì)抱多高的期待。

    他的近仆小心翼翼接過了酒瓶，“拿來我先聞聞?！?/br>
    沈近山穿著家常的藍色海水紋絲棉長袍坐在炕桌旁，“香味很清高??！”他贊揚的同時不由得多看女兒幾眼。

    “真的會釀酒？什么時候?qū)W的？”

    “是，之前的管事mama柳氏教給女兒的”小秦氏絞好熱毛巾的手略微頓了一頓。

    “那個毛遂自薦懂點醫(yī)理的婆子？”沈近山記性不錯，接過小秦氏的毛巾在臉上舒舒服服的捂了一會兒，熱氣裊裊騰升，待他取下來時，俊朗的臉孔熏得微微發(fā)紅。

    “是她”沈蕎的語氣低沉。

    “待會兒帶兩塊好料子回去給她，就說是我和太太賞她的……”

    “不必了，她用不上了”沈蕎低著頭。

    “什么意思？”沈近山接過小秦氏遞來的茶盅，他每天早起先必要喝半杯溫茶后才吃早飯。

    “人已經(jīng)沒了……”

    沈近山咳嗽了一聲放下盅子看著小秦氏：“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椿娘知道嗎？”

    “柳氏有錯，妾身罰了她四十下掌嘴，護院下手可能重了點，她又年紀大了連日身上不好……”

    沈近山抿緊了嘴，兀自摩挲著那個黑玉扳指，眼光卻在沈蕎和小秦氏身上來回移動。

    “護院打的？什么時候內(nèi)院的仆婦是護院在打巴掌了？那個護院是誰，練得鐵沙掌么？”

    小秦氏緩緩道：“原本只想叫馮mama打二十下的，但是舅老爺送給珍娘的丫頭卻是個練過功夫的又不懂規(guī)矩，上來便要搶人，場面差點不能控制，連妾身的腳都被踩了，妾身覺得這等惡奴犯上之事實在不能寬縱！……便叫護院動手了”她說話的時候染秋繃著臉從鼻子出氣。

    “秦楦送了丫頭給珍娘？哪一個是，今兒來了嗎？”

    “是，就是這個丫頭”小秦氏一指一身青色衣裳的染秋。

    沈近山微微蹙眉打量她，身量細高，俊眉杏眼面帶傲氣。

    第54節(jié) 請安與告狀

    “你居然當著太太的面搶人，你沒學(xué)過規(guī)矩還是秦府的女婢都這樣？”

    染秋不耐煩的跪下來：“女婢也是人，那日我也挨了罰了，二十巴掌也是那個護院打的，臉腫的像個豬頭，整整一晚耳朵都聽不見，滿臉浮脹的血痕活活能嚇死人！要不是奴婢學(xué)過點防身功夫，此刻早也死了！”說完看著小秦氏翻了個白眼。

    “人就這么走了？”沈近山像是在輕聲自問。

    “算是意外吧，四十巴掌照理是不至于，也許柳氏本就有病在身也未可知……”

    “柳mama死之前眼睛已經(jīng)充血失明，臉頰上青紫的血痕像樹根一樣粗，老爺在京衛(wèi)做官，不會看不出這里面不對勁吧！”

    染秋恨聲道，小秦氏臉色也難看起來，卻站得更加端正，越是這個時候她越要捍衛(wèi)自己的尊嚴，寸土不讓。

    “想必是護院失手導(dǎo)致她頭臉的血管破裂，妾身也所料不及也很后悔！絕非放任或授意他有意為之。”

    “那個護院現(xiàn)在何處？”

    “人也沒了，夜里吃醉了酒從橋欄桿上跌下去，頭破而亡……”

    “也就是說，想查也沒的查了？”沈近山臉色微暗，手往桌上一放，扳指磕在杯盞邊沿發(fā)出清脆的石罄聲。

    過了一會兒微怒道：“死了就死了吧，也省的我動手！以后你用人還是要慎重一點！這是家宅是內(nèi)院是子女近仆！護院選身強力壯就可以了，不要那些亡命之徒！……唉大清早的不說這些晦氣的事情！”

    “珍娘可用過早飯了？”

    沈蕎說沒有，沈近山站起來領(lǐng)著她向次間走去，“一起來用吧！”

    三人沉悶的吃了早飯后，沈蕎對沈近山說：“女兒看天氣很好，能不能去大花園里走走？”

    他端詳著女兒妍秀的小臉，頓了頓道：“想去就去吧！叫婆子丫頭好生跟著。”

    “謝爹爹！”，小秦氏瞟了眼丈夫，后者臉上竟有幾分被討好的滿足。

    剛起身，沈近山卻叫住她，語氣里帶著一絲類似寵愛的味道：“你昨兒罰跪，是和玉謙私自跑到外面去了？”

    “是，許久沒出門一時興起，忘了告訴母親?！鄙蚴w低著頭盡量顯得懊惱一點。

    “這事確實做的不對，別怪你母親罰你……以后要是實在想出去，派人和你母親說一聲，不要偷偷溜出去！找你二哥帶你，五弟身子弱又是個小孩子，你眼睛又不方便……實在很不安全！可聽見了？”

    沈蕎只好跪下道：“女兒謹記?！?/br>
    看著花骨朵一樣漂亮的女兒，沈近山心情好了一些，揮揮手道：“去吧，既然出來了，不妨到南府里去給爺爺奶奶也請個安?！彪S后又道：“你有孝心我已經(jīng)知道了，釀酒也不容易，以后不用再弄了……”

    沈蕎聽了笑道：“只要父親喜歡，女兒也不覺得費事?！?/br>
    說完雞皮膚便起了密密一層，什么時候自己也會說討好rou麻的話了。

    出了正房的院子，沈蕎對松香和染秋說：“既然要去給爺爺奶奶請安，那現(xiàn)在就去吧！晚了不好……”

    簡氏看見她來倒也和顏悅色的，先是問她早飯吃了什么，又讓丫頭拿了粽子糖、梅條、蘇州送來的糕點給她，問她好不好吃，沈蕎都說好，她慈祥笑道：“幾天沒見，珍娘仿佛又長高了，你雖幼年沒了母親，又有眼盲癥，好在長輩還都疼惜你，運氣也好，有際兒那樣一個癡心的人全心全意待你……”

    突然看見站在一旁撇著嘴的染秋，她忽然想起來這是秦楦送來的那個丫頭，不由又想到那日沈際干的蠢事，臉上有點不自在，咳了一聲又說：“那日的事情我細細問過際兒了，他真是要送一套梳篦給你的，心里擔(dān)心你不喜歡，當著長輩的面送又不好意思，年輕嘛！舉止有點浮躁也是有的，讓外人一看好像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想法似的，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