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原來他還是有段輝煌史的，她大概聽別人說些的，可她想聽阿孟親口說出來才算是真事兒。你說阿禮是不是有些鉆牛角兒了？

    說起那時與阿董的婚事，宋聞禮還是頗為在意的，明著暗著與他對接好多次，觀孟瞥瞥她，淡淡開口：“問這些做什么?！笨礃幼訕O不愿意呢。

    阿禮抖抖眉頭，嘆口氣：“你這樣講的話，老娘我也沒辦法了，說起來阿歡那處我已經(jīng)好久沒住過了啊，也不知道……”準備起身，卻被男人一把力道拉回他懷里頭，他悶悶出聲：“你敢。”

    宋聞禮忍不住笑起來：“對了，我燒了姜湯水，現(xiàn)在拿過來給父子你倆熱熱身子啊 ?！眳s被阿孟緊緊抱在懷里，掙脫不開，“您該松啦孟大人。”

    “我與阿董，那時候其實?！彼D半餉，先是將宋聞禮放在個舒適的位置上擱著，兩人對視，阿禮便曉得他終于要開始講先前的事兒了。“其實是假的。”

    “咦，假的的話……”

    “那時朝廷內(nèi)亂，不得已想出的法子，連老林頭他們都是瞞著的?！庇谑怯^孟蹭蹭她腦袋，額頭貼著她臉頰，親昵地再道，“我說了，你總該不氣了吧？”

    宋聞禮頓半餉，點頭：“那你再和我說說別的吧?！?/br>
    “別的？”

    “嗯，就是。你現(xiàn)在想到什么就可以說什么?！彼温劧Y朝他彎嘴笑笑，男人看著頓幾秒，再正正開口：“我看到你，就會想起昨晚上的事。”

    宋聞禮臉頰立馬漲紅：“我，這事兒可以講?！痹僦е嵛崞蹋c點頭，“可以講可以講?！?/br>
    那邊男人手撐下巴，瞇著眼睛暖暖笑起來。

    他忽然想起那時候遇到宋聞禮，是個雪夜。

    道途執(zhí)行任務(wù)卻被對方暗算，一路走至間破寺廟藏了起來，為了不起注意，特意沒燒煙起火。迷迷糊糊睡了半個時辰，卻聽得近處一個晃動人影，鞋傾軋草堆的聲音。清醒后迅速拿起劍刃抵住對方脖子，這么低低咧咧的目光與其對視，嘴巴微微喘著粗氣。

    “你受傷了?！笔俏还媚锏穆曇?。

    再昏睡前，他想起那位大人交代的諸多瑣事還未完成，還有阿董那邊的事宜，果真是麻煩。他再睜開眼兒的時候，卻發(fā)覺身子輕朗許多，火堆還在燒著，那邊的姑娘，不如說是某家夫人來得貼切，彼時正添著柴火，她用一雙深邃的視線瞧著他，同是落魄人，笑也笑不出來：“你醒啦？”

    他慢騰騰吐出“多謝”二字。

    再過半刻。那位女子或許是閑不住了，便開始自言自語，或者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吧。“聽說皇城那邊的李家被禁衛(wèi)軍封死了，那里的人一個也沒逃出來，老的老小的小，一個也沒活下來。而且外面正在下雪啊，肯定很冷?！?/br>
    “小公子你也是皇城里的人嗎？”

    “看你這打扮鐵定是個有身份的人呀。而且你還不說話，嗯，肯定是不想與我說話吧。”那位女子朝著火堆傻咧咧地笑笑，“我馬上也得離開啦……”她喃喃，“也不能連累你?！彪m是輕細的，他卻聽得清清楚楚。

    最后她被官兵追趕，死在了白梅林下。

    那夜，大雪覆蓋周圍，男人趕來的時候，女子只剩下最后一口氣，她卻還笑著說：“沒想到最后見的人，是你啊?！?/br>
    “欠你的，我會還給你。”這是他對這位句子說的第一句話。

    她愣半秒，最后瞇瞇眼笑道：“不用還，而且我快死啦?！痹兕D半餉，氣息明顯弱了下去，“我看你明明像是大戶人家的公子，怎么樣子看起來比我還要孤單啊。”

    那一世，好像唯獨這女子看透了他。

    再醒來的時候，回到年少時。

    觀孟知道命債這東西，是必須還給她的。

    卻沒想到這還過去，搭進了自己與那女子相守的后半生。

    老林頭終于是娶了位心儀的姑娘，大家伙都叫她林嫂子，林嫂子什么都會，就算是宋聞禮這邊肚子里的動靜，她也能聽得清清楚楚，說寶寶需要什么的說得賊準確，托了福氣，聞禮孕吐癥狀好很多，阿常常常說想要個meimei，宋聞禮就問他：“如果是個弟弟，該怎么辦呀？”

    “弟弟也沒關(guān)系?！卑⒊５偷湍X袋，糯糯地說了句，“如果是弟弟，阿常就會想起阿福，阿福他，阿福是我的弟弟，他死了，在我面前，被壞人捅死的?！?/br>
    宋聞禮無言，將阿常抱在懷里。

    林嫂子道：“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你說邊疆那邊這么亂騰，也該停停了。不光光是我們這里，就連外國那些儲皇，如今也難做，不過還好如今新皇登基后，余黨清了不少。像阿常這些孩子的處境，鐵定會減少許多?！?/br>
    宋聞禮對于林嫂子這番話，不得不又再次對其刮目相看起來，于是笑意隱隱地瞧著林嫂子道：“林嫂子見多識廣，鐵定是非同凡響的人?！?/br>
    “哎呀呀，這話可真真把我抬舉起來了?！绷稚┳有Σ[瞇的擺擺手道，“不是不是，我就是平日里聽得閑話最多，而且老林頭他啊，最喜歡與我嘚瑟這些了?！绷稚┳雍鋈幌肫饋砑匾聝海皩α?，姑娘你那藥還沒給你熬好呢，你與阿常玩著啊?！?/br>
    “多謝林嫂子?！?/br>
    “這話說的?！?/br>
    人說懷胎十月，正是女子虛弱之期。宋聞禮卻是從頭到尾的生龍活虎，可將阿董羨慕死，阿董說：“我懷那孩子的時候可和你不一樣，吃得吐喝得也吐，你這肚子里孩子是不是比我那位還要好些，咱倆換一換如何？”此傻話一出，卻被身后舜遼爺一記腦袋打。

    那出世的孩子是個小姑娘。

    觀孟瞧著很高興，連著幾天都未曾停歇下來，眾人都問這孩子叫什么的時候，觀孟問她的意見?！敖凶由?，觀子生?！彼温劧Y道。

    算是懷念阿謝的一種方式。

    阿謝常常盼著聞禮能生出個外侄女兒來逗逗她玩，名字還要她親自來取，如今想來，果真是命運太多不堪，物是人非這詞，也是形容得一點都沒錯。

    “這才剛生下來，你就想著吃這些東西嗎?！庇^孟好氣好笑地瞧著她那副饞樣子，捏住她嘴巴說著，“林嫂可是說了，這些東西現(xiàn)在不能沾?！?/br>
    “那不是...忍不住嘛?！卑⒍Y說得極其委屈。

    觀孟無奈扶額：“別用這幅樣子瞧著我。”頓半餉，“倒不如可以讓阿董來管著你，如今我來，也是沒什么用?！?/br>
    “為什么？”

    “因為你一用這副樣子看著我，我就拿你沒辦法?！庇^孟說得極其無奈，旁邊的阿常被逗笑了，還一直說：“爹爹以后別和娘親斗嘴啦，你打不過娘親的?！?/br>
    阿禮說院內(nèi)的白梅開了，她想去看看瞧上幾眼，但這夜里風寒透著陰涼，觀孟給她披了件衣服才抱著她出去的，要不然也不會讓她跑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