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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不知道,在聽說公主看見她就不舒服之后,我去平息那件事時,見過她幾面。后來才知道,原來她是豆蔻的外甥女。其實(shí)她們只是眉眼略有三四分相似,可一看見她卻總讓我想起豆蔻。”韋保衡垂下眼,艱澀地說道,“我也知道她想殺孫癩子,所以曾經(jīng)私底下跟著她,想在必要時幫她一把……只是沒想到會被你們發(fā)現(xiàn)。其實(shí)我也想過,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幫她殺了孫癩子,就當(dāng)是為了她是豆蔻的外甥女,就當(dāng)是為了……她長得有三分像豆蔻……” 黃梓瑕在心里微微嘆了口氣,便不再說話。 韋保衡茫然向李舒白行禮,說道:“如今,公主與豆蔻都死了,好像連真相也不重要了……若夔王與楊公公有疑問,盡管在府中查看吧。現(xiàn)在,我得去替公主守靈了,否則,皇上若知道我沒有盡心盡力,定會龍顏大怒。” 李舒白點(diǎn)了一下頭,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他直起身子時,又低若不聞地,輕聲說了一句:“公主要封閉園門時,我……在小軒之中,不小心將一個東西踢到了廊柱下?!?/br> 黃梓瑕與李舒白都聽到了他的聲音,但他卻如同自己只是自言自語,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公主府的秘密。 不為人知的、可怕的秘密。 韋保衡走后,李舒白與黃梓瑕沿著知錦園臨水的回廊,慢慢地走到正中的軒榭。 在芭蕉掩映之中,小窗幽綠。被公主倉促封閉的小園內(nèi),一切物事都落了薄薄一層灰。 李舒白負(fù)手看著軒外池塘青草,黃梓瑕跪伏在地上,仔細(xì)地檢查每一個廊柱。一直查看到門和廊柱后形成夾角的一根廊柱之下,陰暗的角落之中,她才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灰團(tuán)。 在灰塵覆蓋之下,若不是她這樣仔細(xì)地搜尋,幾乎無人會覺察。 她伸手去拿,入手微軟,灰塵覆蓋下是一個紙團(tuán)。她慢慢地展開,看見小小一幅箋紙上,寫著未完的兩句詩。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似”字的最后一筆還未寫完,寫字的人便已停下了手。揉過的素白雪浪箋,亂飛的灰塵,令這一行字顯得有些模糊,看不真切。 黃梓瑕的眼前,忽然有東西一閃而過——那是在周子秦的幫助下,已經(jīng)燒成灰燼的那一片紙灰上迅速呈現(xiàn)又迅速消失的那幾個字。 或許是因?yàn)槟欠N虛幻模糊的感覺,眼前這行字與被燒掉的那行字,在她看來,覺得幾乎一模一樣的感覺。 “不是同昌的字跡?!崩钍姘卓粗莾尚凶?,肯定地說,“每年皇帝降誕日,同昌給皇上備禮時,都會親自寫賀壽詞,我見過?!?/br> 黃梓瑕輕提起紙張一角,吹去上面的灰塵。 明顯出自女子之手的娟秀字跡,有一種久不下筆的艱澀感,顯見當(dāng)時動筆的人那種遲緩徘徊的心情。 李舒白轉(zhuǎn)身往外走去:“走吧,你還有什么想要知道的,現(xiàn)在就得去找府中人詢問了?!?/br> 身為公主的貼身侍女之一,垂珠自出事之后,就一直跪在公主靈前,幾次哭得暈過去,醒來后又繼續(xù)哭泣。黃梓瑕過去時,她的眼睛已經(jīng)腫爛得流不出眼淚來了,只呆滯地跪著。 黃梓瑕在垂珠的身邊跪下,給同昌公主焚香行禮之后,看向她的手腕。 她身披麻衣,衣袖下露出左手腕,一片凹凸不平的燙傷傷疤,從手腕到手肘,顯見當(dāng)時傷勢的嚴(yán)重。 黃梓瑕低聲問:“垂珠姑娘,你手上這個傷痕,是怎么回事?” 垂珠默然扯過衣袖,藏起自己的傷疤,垂首不言。 旁邊一起跪著的落珮含淚說道:“這是幾年前,公主因?yàn)楹闷娑婊?,結(jié)果差點(diǎn)被火舌撩到。垂珠當(dāng)時為了救公主,所以被燒傷了?!?/br> 落珮與墜玉、傾碧等人雖然也是滿臉淚痕,但和眼睛紅腫的垂珠相比,卻還是精神頭強(qiáng)多了。旁邊幾個侍女隨聲附和道:“是呀,垂珠對公主真是忠心耿耿,連皇上都夸贊過的?!?/br> 黃梓瑕以隨意的口吻問:“說到這個我忽然想起來了,前日有個姓錢的男人,號稱自己的女兒手腕上有個胎記,就在公主府中,不知各位可有看見么?” 垂珠默然搖頭,眾人也都說道:“我也聽說了,但手腕上有胎記的,府中好像還真沒見到?!?/br> 傾碧撇嘴說道:“肯定又是來攀親的嘛,京城誰不想和咱們公主府沾點(diǎn)親,帶點(diǎn)故?有家人在這里做事,也夠他們出去炫耀一陣子了。” “傾碧?!贝怪榈吐晢镜?。傾碧悻悻閉上嘴,說:“我也沒說什么呀,哦對了……夔王府當(dāng)然也不錯?!?/br> 看來垂珠在公主身邊侍女中儼然居首,難怪公主也說身邊人唯有她最為得力。 垂珠默然不語,用袖子遮住自己的手臂,依然靜靜跪在那里,她的頭埋得那么深,以姿態(tài)明示自己不愿開口。 但黃梓瑕還是問:“垂珠姑娘,我想問問,你素日與魏喜敏的關(guān)系如何?” 垂珠輕聲說道:“我們一起在公主身邊服侍,十分熟悉,但若說進(jìn)一步關(guān)系就沒有了,畢竟侍女與宦官交往過多,也會……惹人閑話?!?/br> 她說到這個,倒讓黃梓瑕又想起一事,問:“聽說公主將你許配了他人,不日就要出閣?” 垂珠默然點(diǎn)頭,但又搖了搖頭:“原本定好下半年,對方雖不是什么名門大族,但也在鴻臚寺任職,是官宦之家。若沒有公主,我是不可能嫁到這樣的好人家的。只是如今……看來希望渺茫了。” 黃梓瑕也知道,對方原本就是看公主的權(quán)勢,所以才愿意娶一個侍女,畢竟宰相門前七品官,同昌公主身邊的侍女,只要消了奴籍,有舊主幫襯,那也是算是不錯的一條裙帶。而如今公主已死,一個侍女又怎么能妄想對方信守承諾,前來迎娶她呢?如今垂珠前路何在,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黃梓瑕安慰她道:“我想官宦之家畢竟信守承諾,斷然不會因此而毀約的?!?/br> “多謝公公良言。”她說著,卻依舊是愁眉不展。 傾碧在旁嘆道:“若不是公公幫我們說話,恐怕如今我們都已隨公主而去了,能活命已是上天恩德,至于其他的,誰知道是否還有那福分呢……” 傾碧畢竟年少無知,一句話說出來,黃梓瑕便看到垂珠和墜玉的臉色都越發(fā)暗淡,想必心頭壓著的大石上又多加了許多重量。 落珮望著香爐中裊裊上升的青煙,茫然地說:“可是……可是我們有什么辦法呢?公主做了那個夢之后,一直說潘淑妃要來取走她的九鸞釵,而九鸞釵……就那樣在嚴(yán)密守衛(wèi)的庫房內(nèi)不翼而飛了,你們說這不是咄咄怪事嗎?明明是公主親手鎖進(jìn)去,又是我們幾個人親手將盒子放到箱子里去,親手取出來的,怎么就不翼而飛……最后,出現(xiàn)在平康坊,將公主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