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信息。

“說什么？”

三個字和一個句號讓方昭暮精神大震，他都快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在C市的傍晚和人說中文了。

方昭暮伸手按住語音鍵，問Andrew說：“你在哪里呢？”

他退出界面看了看，又對Andrew道：“我看軟件說我們只隔三公里，那要見面會很快。”

過了一會兒，Andrew回復(fù)方昭暮：“見面？”

方昭暮愣了一下，Andrew的第三條信息發(fā)了過來：“你在哪里？”

方昭暮想了想，告訴Andrew“我住在T校附近”，又嘗試著約他：“你是第一次用這個軟件嗎？什么時候有空，我們可以出來喝個酒呀?！?/br>
Andrew回消息很慢，方昭暮放下手機，看了幾頁書，Andrew的回復(fù)才到：“你這么急？”

方昭暮覺得Andrew有點奇怪，就換做打字，反問他：“用這個軟件不就是為了這個么？”

這一次，Andrew回得很快，不過又是問句：“哪個？”

方昭暮看了屏幕幾秒，失去了回答的興趣，把和Andrew的聊天放在一邊，又去看別人的資料了。

不多時，Andrew又發(fā)信息過來了，問方昭暮：“你常玩這個軟件？”

方昭暮晃了一圈，沒看上什么別的人，便重新切回來和Andrew聊天，對他如實道：“我也是第一次玩，你是我第一個配對成功的人?！?/br>
“為什么配對我？”Andrew問他。

網(wǎng)絡(luò)交流降低了交流的真實感。Andrew不給方昭暮發(fā)語音，打字又冷冰冰的，方昭暮就覺得自己好像在跟機器人聊天一樣，總?cè)滩蛔∠肴フ{(diào)戲?qū)Ψ?。方昭暮按著語音，對Andrew說：“我覺得工程師很性感啊，我喜歡比我大一點兒的?！?/br>
過了許久，Andrew不回他，方昭暮便問他：“你不會是在害羞吧？”

“不是?！盇ndrew立刻回答。

方昭暮覺得Andrew的反應(yīng)好玩極了，他很久沒有這么開心，就繼續(xù)對Andrew說：“我不信?！?/br>
沒等Andrew作任何回復(fù)，方昭暮又問他：“你為什么玩這個軟件呢，是因為在現(xiàn)實中害羞到找不到男朋友嗎？”

“不是。”Andrew重復(fù)回答。

“我覺得是，”方昭暮逗他，“你連跟我發(fā)語音都不敢。”

過了半分鐘，對面終于發(fā)了一條兩秒的語音過來。

方昭暮點開來聽，一個很低很冷的男聲說：“不是?！?/br>
剛?cè)攵且粍x那，方昭暮恍惚間感覺他仿佛在哪兒聽過這個聲音，隨即又被對方認真的否認逗得大笑起來。他聽了好幾遍，才發(fā)信息過去笑話對方：“Andrew，你好笨。”

Andrew沒有理他，方昭暮又說：“不過有沒有人夸過你聲音好聽？”

“你的工程師同事肯定不會夸你吧，”方昭暮調(diào)戲?qū)Ψ缴习a，又說，“那我夸你，Andrew，你聲音很好聽——肌rou也很好看。”

第3章

宋遠旬早上一進實驗室，便看見方昭暮站在文檔柜邊，側(cè)對著門整理東西。

或許是感覺到有人進門，方昭暮抬頭看了一眼，恰好和宋遠旬對上了眼，只不過維持了一秒鐘也不到，他便又低下頭去。

方昭暮比宋遠旬矮不少，背和肩微微弓著，看上去很僵硬，絲毫不見昨晚交友軟件上的松弛。

宋遠旬腳步未停，越過方昭暮，走向和他同組的張冉宇。

昨晚，宋遠旬在聽完方昭暮夸他的那段話之后，就果斷地將交友軟件刪了。畢竟被方昭暮刺激到發(fā)語音，實在很不理智，而和學(xué)業(yè)不精的同性戀聊天，更是純屬浪費時間。

“遠哥?！睆埲接詈退芜h旬打了個招呼，給他看他昨晚核算的數(shù)據(jù)。

他們組的項目進程過了大半，已經(jīng)進入收尾階段，今天約在實驗室里開完短會后，就要開始寫論文。

不多時，組里其他的人也來了，宋遠旬把各人的分工安排完，后方突然傳來了玻璃瓶碎裂的聲音。

幾人都轉(zhuǎn)頭去看，方昭暮摔碎了一根試管，正俯身去撿。

“又是他……”張冉宇露出了嘲諷的表情，“丟人?！?/br>
張冉宇說話的聲音不響，但方昭暮聽見了。方昭暮將玻璃碎屑扔進垃圾桶，轉(zhuǎn)身看著張冉宇，冷著聲音問張冉宇：“我怎么丟人了？”

昨天下午，方昭暮就是在張冉宇那兒受了氣。

如果說宋遠旬是實驗室里華人隱形的中心，張冉宇就是一般電視劇里皇帝身邊大太監(jiān)一般的人物。

宋遠旬要修兩個學(xué)位，常常不在實驗室，他不會直接和方昭暮起沖突，甚至沒跟方昭暮多說過話，最多是無視和避開。

但張冉宇不是，張冉宇的人生只有兩個愛好，一，巴結(jié)宋遠旬，二，想方設(shè)法地給方昭暮找不自在。

昨天方昭暮拿試劑時，不小心碰到了宋遠旬在用的電子天平。

宋遠旬站在方昭暮身邊，迅速用手里拿著的實驗冊撥開了方昭暮的手，低頭板著臉地看著方昭暮。然而，宋遠旬還沒開口說話，張冉宇先迅速湊上來，開始責怪方昭暮毀了宋遠旬半小時的調(diào)試成果。

一開始方昭暮還好聲好氣道歉，后來被張冉宇不依不撓地揪著罵了一會兒，臉也冷下來，拿起自己的試劑掉頭走了。

張冉宇沒想到向來忍讓的方昭暮會敢反駁，一時間頓住了，眼看著方昭暮向他走過來。

“我怎么丟人了？”方昭暮靠近了張冉宇，又問了一遍。

方昭暮雖然不高，比張冉宇還是長了小半個頭。

他的眼神凌厲，手里還捏著半個碎了的試管。張冉宇被方昭暮瞪著，有些心慌地后退了一步，屁股緊挨住桌子，又鼓起勇氣，梗著脖子和方昭暮對峙：“我說你了嗎？”

“那你說誰？”方昭暮對張冉宇扯了扯嘴角，問。

“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一旁的周夢過來打圓場，對方昭暮說，“冉宇就是隨口說句話，你還當真啊。”

方昭暮原本還想再爭幾句，正巧助教和教授走進了實驗室，只好作罷了。

他走上樓，到自己的位置邊，開了電腦，又拿出手機來，打開昨天剛剛開始啟用的軟件。

昨晚夸完Andrew的肌rou，Andrew就好像害羞了一樣，再也沒回復(fù)過他了。

方昭暮覺得自己或許是有點雛鳥情節(jié)，除了Andrew誰也不想聯(lián)系，點開了和Andrew的聊天頁面，又給Andrew發(fā)信息。

他先是打字，問早安，問對方起床沒有，寫了半天分析報告回來，Andrew依然沒有回復(fù)，方昭暮就按著語音鍵，拖長了語調(diào)對Andrew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