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氣吞聲挨了這頓打，把事情揭過，不讓周素馨受苦，也不去為難四姑娘。

    “叫你掌她的嘴！你耳聾了？”錢寶兒等得不耐煩了，厲喝起來。

    周素馨迫不得已把心一狠，跪著側(cè)了身面向青嬈，揚手就朝青嬈頰上揮去。

    她手掌連揮三下，力道并不大。到底也是從小看大的孩子，她下不去重手。

    青嬈閉了坦然受了這三掌，哼也沒哼。

    只聽到“啪，啪，啪”的掌聲響了六下，周素馨每揮一掌，后頭就跟著又響一聲。

    這三掌打完，青嬈還沒開口，錢寶兒先殺豬似的叫了起來。

    “啊——”

    眾人齊齊望去，就見錢寶兒捂了雙頰，圓瞪著眼驚恐地四下察望。

    “怎么了，二夫人？”二姨娘莫名其妙，便問道。

    “誰？誰打我？”錢寶兒緩緩放下手，雙頰已紅腫，唇角也破了皮，沁出血絲，看上去倒比青嬈更像被人打了幾巴掌。

    二姨娘看得一愣。

    她們身邊除了兩個在后頭扇風(fēng)的丫頭，哪還有別人，就算是有……才剛也沒見著有人打她耳光，那錢寶兒臉上這傷從何而來？

    二姨娘下意識又看了院子，院里就隔得老遠站了十來個女孩子，都是牙婆帶進來等著她挑進府做丫頭的，除此之外就再無他人……不，還有一個人。

    遠遠走來的俞眉遠。

    二姨娘見了她，舊恨上心，也不管錢寶兒，發(fā)狠地吩咐：“繼續(xù)掌嘴，我讓你們停了嗎？”

    周素馨只能揚手，繼續(xù)往青嬈臉上揮去。

    又是幾聲掌響。

    “啊——”這回輪到二姨娘尖叫出聲。

    周素馨嚇得手一停。

    “你們兩這是沖撞了二夫人和二姨娘？該！繼續(xù)打?！庇崦歼h已走到她二人面前，居高臨下站著，擰眉怒道。

    “別打了！”周素馨還沒動作，廊下的二姨娘已驚恐道。

    俞眉遠疑惑轉(zhuǎn)了頭，看到臉頰腫成豬頭的二姨娘。

    她自己也是一愣，袖里的手悄悄握緊。

    的力量，果然霸道，隔空就能揮出風(fēng)勁，只是她還……控制不好。

    “別……別別打了?！倍棠锞o緊抓了錢寶兒的手一起往后退去。

    “喲，姨娘和二嬸子怎么也打上了？大熱天的，這是被魘到了？”俞眉遠捂了嘴驚道，天真不知事的模樣。

    “魘……這園里以前是不是有個被冤枉的丫頭……撞缸死了？”錢寶兒嚇得話都說不利索。

    “二夫人?！倍棠镞€有點理智，忙喝止了錢寶兒，只是她臉腫著，出口的聲音像塞了顆雞蛋含糊不清，“天熱，別呆在這里，去我屋里吧?？熳呖熳??！?/br>
    她說著，還偷偷合什雙手在胸口拜了拜，才又捂了臉，也不等錢寶兒，讓丫頭扶了自己就往園外走去，竟嚇得把俞眉遠幾人與遠處廊下等候挑選的丫頭給丟在園里。

    俞眉遠看著兩人慌忙離去的背景，嘴角一翹，轉(zhuǎn)眼落下，低了頭沉道：“還跪著做什么，趕緊起來跟我回去！”

    “謝，謝姑娘。”青嬈站起，跪得久了腿腳全麻，她晃了晃，被周素馨扶住。

    “我也沒做什么，你運氣好，有神仙幫忙?！庇崦歼h又笑起，拿手指抬了她下巴仔細(xì)看她臉上的傷，“還好，周mama下手不重，回去叫金歌煮兩雞蛋敷了，還是個大美人?！?/br>
    “姑娘就是我的神仙?！鼻鄫泼?，只有些癢，不痛。

    “這丫頭，學(xué)會奉承了?！庇崦歼h打趣一聲，轉(zhuǎn)身邁步先行。

    前頭廊下的牙婆正帶著丫頭魚貫出園，去尋二姨娘。俞眉遠走去時，正看到最后一個丫頭側(cè)頭望來。目光不期然撞在一起，那丫頭很快低頭。

    垂下的眼眸里，閃過些許異光。

    ☆、第23章 無雙

    轉(zhuǎn)眼笄禮已過去數(shù)日，大安朝女子及笄后便可成親。俞眉安在府里行三，上頭兩個jiejie。大姑娘俞眉初兩年前已經(jīng)定了親事，惠夫人親自挑的，肅建伯府庶出的二公子；二姑娘是二房的嫡女，去年經(jīng)采選入宮，如今是個小小的貴人；三姑娘是長房嫡女，及笄前來問的人家便多，如今滿十五，京里凡家世相當(dāng)又有適齡兒孫的人家無不將目光瞅準(zhǔn)了俞府，俞眉安是惠夫人的親女兒，雖說惠夫人一碗水端平，但在自己女兒的婚事上頭，還是顯出了十二萬的謹(jǐn)慎，真叫作千挑萬選。

    再往下，便是四姑娘俞眉遠，她年十四，差一歲便要及笄，惠夫人替俞眉安擇親時，暗中也在替她相看盤算了，只是人家一聽“四霸王”的名字，便都偃旗息鼓。

    這門親恐不好尋。

    俞眉遠自己明白，卻沒放在心上。

    “那日你把阿安氣得不輕，這跳脫的脾性，你什么時候才能改改？再一年也要及笄的人了。”于兮薇坐在她屋里吃茶，看著俞眉遠不安分的模樣，忍不住開口。

    俞眉遠正張了雙臂讓青嬈替她更衣，臉上的表情卻沒閑著，對著鏡子一通擠眉弄眼，聞言捂住了雙耳：“老生常談，薇jiejie你別說了。”

    “死不悔改，以后有你哭的！”于兮薇見狀無奈搖頭。

    “約好了今天去靶場玩兒，我再陪你去家學(xué)里找宋先生，你可別掃我興?！庇崦歼h一邊說著，一邊穿妥衣服，邁著官步走到她跟前，“小娘子，快跟我去吧?！?/br>
    她今日要練騎射，因而身上穿了套改良過的胡服。

    織金蓮紋的木槿紫齊膝大翻領(lǐng)褂子，腳上蹬了雙羊皮小靴，腰間束著綴了銀鈴的革帶，頭發(fā)挽著側(cè)墮的小髻，余發(fā)編著長辮垂到胸前，髻上戴了朵灑金絹花，露著光潔的額頭，英姿颯爽。

    女兒家的纖柔被掩去，長身玉立的模樣竟真有些男兒英姿，神采飛揚。

    “又胡鬧，哪學(xué)來的這些浮言浪語！”于兮薇“砰”一聲擱下了茶碗，沉了臉。

    話才落，她就被俞眉遠牽著手跑了。

    一個月也就能摸弓拉弦兩天，俞眉遠可珍惜得很。

    ……

    大安朝是馬背上得的天下，民風(fēng)相較前朝開化不少，女子亦能學(xué)習(xí)騎射。這運動尤其在京城的貴人圈中風(fēng)靡，因而騎射早已是各府兒女必學(xué)之術(shù)。

    俞府的姑娘自六歲起便要進入家學(xué)啟蒙，修德言容功，學(xué)習(xí)各種技藝，到及笄時方止。

    這騎射課便是其中一項，也是俞眉遠的最愛。

    別的功課她能混能糊的通通都敷衍，唯獨這騎射課，她從未落下過。

    俞府外院有個演武場，設(shè)了靶場和小馬場，供府里爺們習(xí)藝，每月只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