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多少的光環(huán)加身，先愛的人，注定是個笑話？

    “三姑娘，還請你多加練習(xí)，今天就到這里吧?！蔽好哧?zé)o意扶俞眉安起來，只是冷冷宣布結(jié)束。

    話音才落，俞眉遠(yuǎn)掉頭就走。

    她的心情很不好。這弓術(shù)課不知要上多久，難道這三十天她每天都要見到魏眠曦？

    ……

    午膳過后，長寧公主裝病不愿習(xí)舞，又把俞眉遠(yuǎn)給叫走。

    兩人又去了昭煜宮。前次長寧不知從昭煜宮的哪個犄角旮旯里翻出了霍錚從宮外帶回的一些新奇玩意，俞眉遠(yuǎn)不在時她進(jìn)不了昭煜宮，心里癢了好久，這會俞眉遠(yuǎn)來了，她斷不肯放過這機(jī)會。

    比起毓秀宮，俞眉遠(yuǎn)自然更愿意呆在昭煜宮，起碼那兒自在，沒人管著。再一重，她有些私心。雖然沖破第二層，她的內(nèi)功已穩(wěn)，然而對敵經(jīng)驗為零，她想找個人陪自己拆招。想來想去，最佳的人選自然還是霍錚?？墒菑恼J(rèn)識到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麻煩過他許多次，就算他并不放在心，她也覺著自己太過貪心，得寸進(jìn)尺。

    一時間就有些躊躇。

    “怎么了？有心事？”霍錚見她獨(dú)自坐在玉蘭樹下發(fā)怔，也不與長寧玩耍，便走了過來。

    “沒?！庇崦歼h(yuǎn)搖頭，目光落在他手上，“你喝酒？”

    霍錚的手上正拎著個小酒壇，酒壇封泥已去，壇身并沒貼字名，俞眉遠(yuǎn)便嗅到他身上一股很淡的酒味，將他衣間的薄香染得清冽。

    “心情好和心情差的時候，都會喝一喝?！彼剿磉叄瑧袘幸械接砩?，勾眼看她。

    她抱膝坐著，不像在家里那樣隨意，想歪就歪，想倚就倚。他不是“曇歡”，無法讓她放下所有束縛。從他那角度望去，她的側(cè)臉有了些棱角，不再是初見時的圓潤，像生了棘刺的藤蘿，漸漸有了屬于她的銳利。

    “那你的心情現(xiàn)在是好還是差？”俞眉遠(yuǎn)問他。

    “當(dāng)然是好?！庇兴阒?，他能不好嗎？

    見她老盯著自己手里的酒，霍錚將酒壇往她眼前一遞，又道：“想試試？”

    俞眉遠(yuǎn)想了想，將手里握的東西擱到了小幾上，從他手中接下酒壇。

    晃晃酒壇，壇里只剩下小半壇酒，一股濃郁的酒味從里面飄出，醇厚誘人，有些饞人。她抬眸覷了他一眼，他正含笑盯著她，她便捧了酒壇仰頭就往口中倒。

    “別！”霍錚以為她只會小嘗一口，誰料她竟這般豪爽，想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咳！”俞眉遠(yuǎn)灌了小半口便被嗆得猛咳，直咳得整張臉通紅，口中的酒卻還是強(qiáng)咽下去?；翦P這酒好烈，聞著香醇誘人，入口方知其味之辣。俞眉遠(yuǎn)很少喝酒，家宴之上給女眷喝的多是果酒，酒勁很小，沒什么意思。

    霍錚從她手里奪回酒放到旁邊，忙伸了手到她背上拍著，一邊拍一邊沒好氣道：“讓你試試，你灌這么大口作什么？”

    俞眉遠(yuǎn)還在咳著，無法開口。

    那酒下去，從喉嚨燒到胃里，仿佛喝下了一條火龍，攪得她身體血液都發(fā)燙。這滋味頗新奇，入口雖辣，可喝下之后卻又別樣的舒坦。

    “好點(diǎn)沒有！”霍錚見她咳得滿頭汗，恨不得訓(xùn)她兩句，可瞧她這模樣心又疼。

    “沒事兒。”俞眉遠(yuǎn)好容易止住咳，滿臉通紅，笑得甜滋滋，“霍錚，我會釀酒。以后有機(jī)會，我給你釀幾壇酒。”

    “你會釀酒？什么酒？”霍錚奇了，不會喝酒的人竟會釀酒？

    “千山醉！”俞眉遠(yuǎn)拭了拭唇角的酒液，回答道。

    她不好酒，但她會釀酒，而且釀得還不錯。酒是釀給魏眠曦的。他也好酒，初嫁魏府之時她為討他喜歡曾經(jīng)偷偷學(xué)著釀酒，整整一年，她才得了三壇酒，瞞著他在酒宴里呈了一壇。他果然喜歡，便在酒宴上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贊那酒，她心花怒放。不過那時他不知酒是她釀的，后來她獻(xiàn)寶似的把余下的酒都送到他面前，他知道是她釀的酒之后，卻再也沒有碰過那酒，第二天就全都送人了。

    后來，她還釀酒，每年都釀一壇，埋在她死時的那棵梅樹下，從來沒取出來過。到她死的那年，梅樹之下應(yīng)該埋了有十壇千山醉了吧。

    這酒一釀就是十年，她卻從沒嘗過。

    無人愿意品的酒，就是釀得再好，又有何用？

    “千山醉？沒聽過這酒?！被翦P手還在她背上，只將拍改為了撫，一下一下，緩慢溫柔。

    俞眉遠(yuǎn)沒察覺，又或者，習(xí)以為然？

    “我自己取的名。聞香縱馬尋酒蹤，踏得千山醉亂蹄?！庇崦歼h(yuǎn)大言不慚。

    “聞香縱馬尋酒蹤，踏得千山醉亂蹄？你好大的口氣！有機(jī)會，我一定要嘗！”霍錚“哈哈”大笑，這沒臉沒皮的丫頭，真真叫人喜歡。

    俞眉遠(yuǎn)跟著笑了，臉還是紅的，笑仍舊甜著。

    見她氣息已穩(wěn)，霍錚收回手，衣袖指過桌面，掃落她剛剛擱在桌面的東西。

    他俯身拾起，眼神深去。

    “你的東西？”他將那東西遞給她。

    龍影扣。

    “嗯，一個朋友送我的。”俞眉遠(yuǎn)接過，放在指尖婆娑。

    曇歡離后，她不知何時養(yǎng)了個習(xí)慣，發(fā)呆想事時會將這枚玉扣取出在手中婆娑盤玩。

    “朋友……”霍錚沒想到她竟會用這個字眼。

    “算是吧。雖然我不知道她有沒將我視作朋友。我欠她一個道歉，有件事我誤會了她。雖然她還是瞞了我太多東西，可在那件事上，始終是我對不住她。”俞眉遠(yuǎn)低了頭，看著龍影扣想起曇歡。

    這丫頭倒消失得徹底，一夜之間就無影無蹤，就連她已被安排在回賓閣的親人都同時消失不見。

    她到現(xiàn)在都不知曇歡的身份與來歷。

    也許，和她那半路師父一樣吧……

    “阿遠(yuǎn)……”霍錚心里既愧且疼。她雖未明言，可沉在眼底的痛意卻叫他看穿。她身邊除了一個青嬈再無可信之人，好容易有了個曇歡，她給的信任、依賴和感情，卻已超出她自己的控制，可到頭來仍是背叛，她如何不痛？霍錚這么多年行事，自覺從未愧對過任何人，偏偏是她……叫他愧疚到痛，恨不能將一切都攤開說明。

    “別說這些了?！庇崦歼h(yuǎn)把龍影扣收進(jìn)隨身荷包里，臉色一振，很快擺脫先前落寞，“我去找長寧。也不知她在山后頭做什么，一會別把你的宮殿給拆了?！?/br>
    別人她不知道，若是長寧，倒真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好。”霍錚隨她站起，陪她一起過去，才邁出兩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