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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還沒走至他書案前,霍引就已經抬了頭。 暖暖的甜香撲來,是極其熟稔的香味。 瓷白的碟子間放著六只捏作刺猬形狀的小包子,帶著股奶香。 “試試吧,里面有一半是紅豆餡兒,用黑糖炒的,另一半是綠豆餡兒,桂花蜜調的,都不十分甜?!睏钊缧亩说剿媲?,一邊解釋著,一邊還想說些話勸他吃東西。 豈料,霍引根本無需她多言。 他隨手拈起碟中一塊包子,放在眼前仔仔細細地看了半晌,又湊到鼻尖聞了聞。 與他的記憶毫無差別。 他咬開一口。 紅豆餡的,黑糖香又醇,紅豆酥香。 一口勾起他所有回憶。 楊如心便看到他一口接一口,不需要她多說半句話。 “你慢點兒。”她忙回頭將茶給他端來。 霍引吃光了整碟點心,方才看她:“這是哪里來的?” “我做的?!睏钊缧目粗湛盏牡樱煮@訝又喜悅。 他卻垂了目。 阿遠……好想她……他好想她…… “還有嗎?”他目光落在空碟上,問道。 楊如心搖搖頭,立刻又說:“就做了這碟,明天我再給你做些送來?!?/br> 霍引點點頭,只道:“如心,謝謝?!?/br> “喝點熱茶吧?!睏钊缧膶⒉柽f進他手中,“小霍,你的藥……也要好好喝才行。我上次給你抓的藥,你到現(xiàn)在都還剩了許多,這樣下去不是辦法?!?/br> “我知道了,多謝關心?!甭犓峒斑@些,霍引又走回書案邊俯頭看圖,不愿多談。 冷冰冰的霍引,與從前愛笑的霍引簡直判若兩人。楊如心看得難過,待要再勸,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他在外發(fā)生了何事都不知,這勸解的話便也不知該說些什么,一時間只怔怔站著。 “砰——” 有人重重推開了白露閣的門。 霍引皺了眉頭,他該考慮換扇銅鐵做的門,再配把大鎖,免得外頭的人總是隨隨便便就能不請自入。 “阿歡,怎么了?”楊如心看著興沖沖進來的人問道。 “快快,霍引,跟我去鎮(zhèn)上看熱鬧去。老七又找人斗酒了,這已經是第五次了,咱們也去瞧瞧?!眹罋g把手里的一對牌九捏得脆響,笑得露出了兩顆虎牙。 他在云谷莊里排行第九,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卻嗜賭,推得一手好牌九。 這云谷莊中的人皆有排行,不按年紀,只憑本事,以前十為尊?;粢帕说谝?,先前的書生連煜排第二,楊如心行三。 “不去?!被粢苯泳芙^。 “唉,從昨天回來到現(xiàn)在,你都對著那圖一晚上了,就算是天大的急事,也要讓人喘口氣,你別理連煜那書呆子。走走走,大不了小爺請你喝酒!”嚴歡興致勃勃沖上前去拉他的衣袖,“聽說那酒樓里有三好,酒好,人好,rou好。大rou誘人,燒酒醉人,老板娘還勾魂,把老七勾得五迷三道,保不定哪天真給娶了回來,我們先去認認這七嫂唄。” 他不由分說就把人往外拖。 霍引本不愿去,聽到有酒,便問他:“有酒?你陪我喝?” 昨天回來后,他就發(fā)現(xiàn)整個云谷的酒都叫連煜給扔了,他沒了酒,便覺了無生趣,到了夜里痛得很。 “成,沒問題?!眹罋g拖他到了門口,才回頭問了楊如心一句,“如心姐要一起嗎?” “不了,我還有事。你可看緊些他!”楊如心一邊收拾起食盒,一邊搖頭笑答。 能讓他出去走走,也好。 “那我們可走了?!眹罋g拉著霍引跑出了門去。 …… 飲者樓今天又熱鬧了。 酒館門口被一大堆東西給堵了個嚴實,錢老六和吳涯在門繞了一圈,面面相覷。 “我的乖乖,這聘禮規(guī)格,幾年沒在云谷鎮(zhèn)上出現(xiàn)了吧。”吳涯目瞪口呆道。 飲者樓的門口停著好幾匹馬,馬背左右都馱著朱紅的箱籠,馬隊的后頭還跟著好幾輛牛車,車上沉甸甸地疊了好些箱子,再往后是一大批羊…… “沒見過世面的東西!”錢老六咽了下口水,一呼吳涯的后腦,“不就是些俗物,晚上就進四姑娘兜里了,你驚什么!他來多少,我們姑娘都接得下?!?/br> “錢老六,我說過不要拍我后腦!”吳涯暴怒,和錢老六扭著回了酒館里。 酒館早聚了一大堆人。 青嬈頭疼萬分地坐在堂上,一會看看眼前的男人,一會拿眼睛尋找自家姑娘的身影。 都第五次了,這男人怎么就是不死心? 他當然不死心。 第四次的時候,他已能贏下酒館里所有人,只除了俞眉遠。差了一步,叫他如何甘心。 青嬈怎么說,他都不肯走,非要再斗。 “小子,今天不用和旁人斗了,直接與我拼吧,但這是最后一次,你要是斗不倒我,就沒有下次了。”二樓的木欄桿上傳下來清脆的聲音,俞眉遠坐在了欄桿上,凌空晃著腳,手里抱壇酒笑道。 這男人倒也奇怪,已經輸了四次,一大半身家都被她贏到了飲者樓里,換了別人早就不敢來了,他偏不肯放手,每次帶的聘禮還都比前次多。 倒是個奇怪的男人。 “不行。斗不贏你我還要來,我就是喜歡她,就要娶她!不過今天帶來的是我全部身家,如果輸給你……那你再等我半年,我再攢聘禮,一定不委屈她!你別讓她嫁人!”他仰頭回答。 這人嗓門雷似的響,說得酒館里的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剎時間哄笑聲響起,青嬈徹底紅了臉。 “你……你……”她又氣又羞,話都接不上,偏生胸口中又有些酸,替他心疼。 “青嬈,其實他挺好的,你要舍不得,姑娘我可以成全你,只要你一句話?!庇崦歼h倒是瞧出來了,便從上往下喊了一句。 “姑娘!”青嬈臉上的紅燒到身上,她羞惱極了,拍桌而起,把氣泄在了對面男人身上,“喝吧喝吧,喝死你,再把你的身家全給我們家姑娘?!?/br> 說著,她扭腰進了后院,眼不見為凈。 “哈哈哈?!庇崦歼h大笑,將手中酒壇舉起,“來吧,別羅嗦?!?/br> 說著,她竟仰頭直接對著酒壇喝起。 沒有多余的言語。 …… 嚴歡和霍引來的時候,老七已經趴在酒館的桌子上,茫然地叫人繼續(xù)上酒。 這場酒已經從白天斗到了入夜,酒館里的燈籠被人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