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她縱身躍起，直奔靖遠(yuǎn)候府。

    ……

    “砰——”

    一腳踹開房門，魏眠曦將人抱進(jìn)屋里。

    寬敞華麗的屋子，織金縵帳垂落，墻上掛著長弓，窗前擺著琴案，琴案上擱著烏沉的琴，琴尾雕了梅枝，旁邊刻著兩個小字——梅骨。

    這是間女人的屋子。

    魏眠曦把俞眉遠(yuǎn)放到床榻上，她立刻就極其痛苦地蜷成一團(tuán)。

    “把宮里的御醫(yī)給我找來，快點！”他轉(zhuǎn)頭吩咐一句。

    跟他進(jìn)屋的下人立刻應(yīng)聲而出。

    “冷?！庇崦歼h(yuǎn)意識已經(jīng)渙散，半閉的眼眸前只?；煦?，除了冷和痛，她已無別的知覺。

    那冷與痛，如附骨之蛆，狠狠啃噬她的骨頭。

    魏眠曦便又命人搬來厚被蓋在她身上。她身上衣裳已被汗浸濕，可身體卻寒如冰，他探手觸及她的脖頸，只摸到成片的冰意。她瑟瑟顫抖，縮成一團(tuán)，口中含糊不清地反復(fù)說著同一個字。

    冷。

    他眉頭攏成結(jié)，不知該如何幫她，輸進(jìn)她體中的內(nèi)力似乎會加強(qiáng)她的痛苦，他無法引導(dǎo)她體內(nèi)紊亂的真氣歸位。想了想，他坐到榻上扶起她，從后面擁住她。她察覺到他身上的熱度，似乎找到救命稻草般靠了上去。

    意識已經(jīng)模糊，她顫抖著貪婪汲取身后的溫度，嘴里碎念著。

    魏眠曦聽到她的聲音。

    “霍錚?！?/br>
    他表情與手臂均是一僵，緊接著更加用力抱住她。

    “霍錚，你回來了……我很想你……你別走了，好不好。好冷啊，你抱抱我……霍錚，你抱緊點兒……”

    一聲一聲，如利錐鉆心。

    魏眠曦不說話，他抱緊她，將唇印于她發(fā)間。擔(dān)心、心疼、嫉妒……種種情緒充斥于胸，像要炸開。

    不知多久，有人推門進(jìn)來，御醫(yī)到了。

    魏眠曦仍抱著俞眉遠(yuǎn)，她身上蓋的厚重被子將他燜得汗?jié)裰匾?，臉頰上的汗水似雨水滑落。他沒離開，只讓御醫(yī)就這么替她診治。

    才把了一會脈，御醫(yī)就搖頭站起。

    “候爺，請恕老朽無能，這位……姑娘的病，老朽無能為力?！庇t(yī)已經(jīng)認(rèn)出俞眉遠(yuǎn)來，然而她出現(xiàn)在靖遠(yuǎn)候府的后宅，又被魏眠曦?fù)碓趹牙?，他只好?dāng)成不認(rèn)識。

    “無能為力？”魏眠曦目光一凜，殺氣彌散。

    “姑娘不是得病，而是中毒，且這毒……乃是天下奇毒——慈悲骨。”御醫(yī)被他一眼望得遍體生寒，忙道。昔年晉王毒發(fā)時也曾召他進(jìn)宮診治過，是以他對此毒并不陌生。

    魏眠曦一怔，道：“慈悲骨……怎么可能？”

    這輩子，她不是已經(jīng)遠(yuǎn)離這毒了嗎？

    ……

    天已大亮，宮里霍簡派了三四拔人來請魏眠曦，均被他打發(fā)回去，他沒心思再顧其他的事。

    俞眉遠(yuǎn)仍沒一絲好轉(zhuǎn)的跡象。御醫(yī)留了張方子就離開，魏眠曦叫人照方抓藥煎了湯汁喂她服下，卻沒起半點效果。她的痛苦越發(fā)強(qiáng)烈，面上血色盡退，唇愈發(fā)鮮艷，整個人顫抖不已，雙手緊緊揪住他的衣襟不放，口中痛哼不斷，一會說著冷，一會叫霍錚的名字。

    除了抱緊她，把體溫借她取暖，魏眠曦別無他法。

    她已痛到流淚。

    她嫁他十二年，他也沒見她因為哪種病痛傷而落過淚，可想而知，這痛苦已超出常人承受范圍太多。他心亂如麻，自也無暇再管她嘴里叫喚的是什么人，只想早點解她痛苦。

    腦中忽然記起一物，魏眠曦從袖內(nèi)摸出一只瓷盒來。

    青色的瓷盒打開來，里面是純白的膏體，他以指尖挑起一小坨置于她唇間。

    “阿遠(yuǎn)，張嘴。”她緊抿著唇，他勸她開口。

    俞眉遠(yuǎn)正被一陣陡然浮升的刺疼扎的神智一醒，眼眸半睜，先看到了魏眠曦的臉，而后目光又落到他手間瓷盒。

    她認(rèn)出此物。

    歡喜膏。

    拼著最后一絲清明，她揮開他的手。

    “魏眠曦，是你？你別碰我！也別指望能用這東西來控制我！”

    她開口，聲音都是顫抖的。

    “我沒想控制你，歡喜膏雖然能讓人上癮，但是也能鎮(zhèn)痛。阿遠(yuǎn)，你吃一點，就不會這么難受了?！蔽好哧亟忉屩眲袼?。

    “你以為我會信你？”俞眉遠(yuǎn)咬牙切齒道，她用盡全身余力劈手奪過他手中瓷盒，往地上用力一砸，瓷盒四裂。

    魏眠曦失語，看著碎裂的瓷盒，心頭怒起。

    “俞眉遠(yuǎn)！”他怒吼一聲，想要說些什么，可看到她沾著淚痕的臉，又將怒氣咽下。

    半晌，他埋頭進(jìn)她脖間，低聲道：“我沒想控制你，只是不想看你痛苦至此，你何必如此倔強(qiáng)，何必……”

    “離我遠(yuǎn)點。”她掙了掙，掙不開他。

    門外又有人推門而入。

    “你這么急地喚我過來，就是叫我看你們親/熱？”進(jìn)來那人看到屋里情景，先是一愣，而后尖銳地嘲起。

    俞眉遠(yuǎn)轉(zhuǎn)頭，模模糊糊地看到這個人。

    魏眠曦見到來人就將俞眉遠(yuǎn)緩緩放到榻上，他下了床，忽然間身形一晃，化成疾電掠到那人眼前，手掌毫不留情揮出，重重拍在那人胸口。

    一聲砰響，進(jìn)來的這人猝不及防地被他震飛，后背撞壁落下。

    “俞眉婷，我已經(jīng)警告過你不要對她出手了，你竟敢給她下慈悲骨？”

    怒恨的目光望來，夾著殺意，像割喉的刀刃。

    “咳咳?！庇崦兼每攘藘陕?，掙扎站起，“我沒有?！?/br>
    “你沒有？慈悲骨是你們月尊教的東西，若你沒下毒，那她為何會中這毒？”魏眠曦手凌空一抓，將劍抓到手中，他要殺了她。

    “我真沒有。慈悲骨一共只有三顆，是前朝皇帝跟前的太監(jiān)所煉制的奇物，毒方并沒流傳下來，所以這毒用一顆少一顆。二十年前給霍錚用了一顆，十多年前喂了她母親一顆，只剩一顆，現(xiàn)在還留在我那里。你若不信，我可以拿給你看，你也可以去教中問問，此毒是不是只有三顆?！币娝嫫鹆藲⑿模崦兼眉钡?。

    “那她身上的毒是從哪里來的？”魏眠曦握緊劍柄，并沒放過她的意思。

    俞眉婷捂著胸踉蹌走向床邊，抓起俞眉遠(yuǎn)的手腕，握著她的脈門探了許久，方道：“真是慈悲骨……”

    她也覺得奇怪，思忖了一陣忽道：“我知道了。慈意齋……悲航道人有一門獨創(chuàng)針法，可以引血而出，將毒化進(jìn)另一人體內(nèi)，昔年他就用這針法解過鹿長天的毒。楊如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