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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轉移對身體難受的注意力,我開始想東想西。首先想到剛才那輛車,直覺告訴我坐在車里的人是李拓遙,所以我條件反射地躲起來不被他看到自己的狼狽模樣。然後又想,老子以前可從來不會干這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蠢事。唉,算啦算啦,就當是熱血青春沖動一回,下不為例就是了。想身上的羽絨服已經(jīng)濕透,保暖性能下降為零,重量倒是上升十幾級,穿著也是累贅,索性脫掉甩在了路邊。雜七雜八的瑣事兒溜了一圈,終於轉到了眼下最關鍵的問題上──老子為什麼就等不到明天硬是干了這麼件連夜冒雨下山的蠢事兒?!左想右想仍不明白,突然一個冬雷劈下來──我驀然一驚,腳底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老子他媽居然就是賭氣出走??!正當我渾渾噩噩之際,後面響起一陣汽車馬達聲,同時一束燈光探照過來。我回過頭,瞇起眼睛向後望去,還是剛才上山的那輛汽車。車子經(jīng)過我身邊的時候停了下來。後窗緩緩搖下,一個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聲音響道:“葉先生……?需要搭車嗎?”戲弄這是你要的干煸朝天椒,趁熱快吃吧!──周子漾他果然不認得老子啊。這種情況下遇見周子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感覺好比養(yǎng)的狗狗丟了,某天大街上遇到它卻已經(jīng)不認識你。於是你會不由想念起它從前總繞著你打轉討你歡心的日子。這種沮喪的心情讓我顧不得此刻落魄,目光不由地落在旁邊座位上正閉目養(yǎng)神的少年。一段時間不見,他好像長高了,原來俊秀的臉龐脫去了幾分稚嫩,增添了些許的成熟和穩(wěn)重。前額略長的頭發(fā)半遮住眼睛,神情慵懶而閑適。我漸漸收回目光,轉過頭看窗外漆黑的雨夜。沈默在車廂里蔓延開來。當注意力回到自身裹著的濕漉漉的衣服上,更加覺得寒意透骨,禁不住接連打了幾個噴嚏。周子漾忽然開口吩咐前頭司機把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高。我吸了吸鼻子,扭頭感激地望了眼他。他依舊懶洋洋地垂著腦袋,似乎吝嗇於多看我一眼。我莫名有些難過。大概身體上的不適使得感情也跟著變脆弱了。車子最終按照我的意愿,在市立醫(yī)院門口停下來。我向周子漾道謝以後下車。雨勢小了很多,我努力挺直腰朝門診樓走去,意圖留給身後一個瀟灑的背影,終因抵不住寒冷而打了個哆嗦。濕透的針織衫裹著背脊,身上陣冷陣熱的難受,凌亂的發(fā)絲不斷往下淌著雨水,此刻的自己看起來就像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吧,就算突然暈倒在地上,大概都不會有人過來扶吧。也不知老天是不是聽到了我的心聲,果真讓我眼前一黑,一頭栽了下去。跟著便不省人事了。醒來正躺在病床上。我轉頭四顧,竟然看到周子漾坐在沙發(fā)上正在看書,有些驚愕。他聽到了動靜,抬起頭來,與我四目相對。靜靜的,兩人看著對方,似乎都等著對方先錯開視線。“……”半天,我說了一句話。然後看到周子漾放下書本,從水果籃子里挑出一個蘋果,削了起來。我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是說要吃蘋果。削好的蘋果并沒有馬上遞給我,周子漾咬了一口蘋果,居然當著我的面自己吃了起來。我半晌無語。他的行為,就像一個從我這里受了委屈的小孩,明明正在生我的氣偏又對我無可奈何,只能做出這種幼稚的挑釁。雖然不明白他緣何做出這種舉動,我卻不禁起了想要戲弄他的心思?!拔?,周少爺,我餓了,幫我叫點吃的吧,我要吃干煸朝天椒?!?/br>他大少爺一個電話,不到十分鍾,就有人把一盤干煸朝天椒送了上來,掀開保溫蓋,露出一個個紅彤彤的辣椒,色澤鮮豔亮麗,單單看上去,喉嚨就仿佛要冒火。我自然是等著他像吃蘋果一樣當著我的面把這盤朝天椒給吞下去。來人按照周子漾的指示,把病床自帶的小餐桌給翻上來,然後把干煸朝天椒放在我的面前,擺好筷子。我怔怔地盯著面前的餐盤,抬頭看了看周子漾,愕然張大了嘴巴。他狡黠一笑,居然還催促道:“這是你要的干煸朝天椒,趁熱快吃吧!”狼性初露他緩慢地一絲一毫地灌注力道,給人堅定不移地似要咬穿喉嚨的感覺。──周子漾嗯哼,小瞧老子是吧!我夾起一個辣椒,眼也不眨地吃了下去,若無其事說道:“喂,周少爺,幫老子倒杯開水吧?!?/br>他咋了咋舌,露出狐貍一樣的笑容,“可要全部吃下去啊?!边呎f著站起來給我到飲水機旁接了一杯開水。說時遲那時快,趁他彎腰靠近,我一把攥過他衣領,狼一樣咬住他嘴巴,舌頭竄進去一片橫掃,同時把咬碎了的辣椒渡了過去,直迫他吞下去為止。此刻我才露出猙獰的表情,拼命往嘴里吸氣,太他媽辣了,嘴巴簡直要燒起來啦。搶過杯子一口氣喝干了水,還好他沒整老子倒的不是熱水。終於有了余暇欣賞最後的勝利果實,看他大汗直冒,捏著脖子像吞了毒藥似的扭曲了臉,張著一張嘴巴直吸氣,我沒心沒肺幸災樂禍地彎起了眼睛。哼哼,老子大學里可是跟著四川同學混慣了川菜館的,總比你這不吃辣的瓜娃子扛得住朝天椒的厲害。(瓜娃子:四川話,即傻子。)我接了他幾個眼刀子,不痛不癢,還想再冷嘲熱諷地戳他個幾句,不想剛開口,他居然學我叼起個辣椒直撲了過來。喂喂,你想報復想整老子也不用犧牲自己吧……嗚嗚……啊……辣……嘶~辣啊……到底該說他勇氣可嘉呢,還是……難道他本身就有能吃辣的隱藏屬性,只是以前沒機會得到展露,而老子不幸居然就成功給他開發(fā)了?!我燒成漿糊的腦子已經(jīng)不知跑題到哪個星球上去了,力氣干枯,毫無抵抗力,只能任他滋滋地唆著感官上已經(jīng)不屬於自己了的舌頭,在我嘴里活潑亂竄,四處惹火。“禮……”渾渾噩噩當中,被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給驚醒,我提住他衣領,眼睛輕瞇,一字一咬地說道:“你知道我?你沒失憶!”周子漾迷蒙的表情刷的冷卻下來,露出我從來沒有在他臉上見過的冷酷和兇殘,他緩緩靠近過來,嘴唇如同接吻一般張闔,而我的頸部動脈跟著陷入鋒利的牙齒間。他緩慢地一絲一毫地灌注力道,給人堅定不移地似要咬穿喉嚨的感覺。我一動不動不敢有分毫掙扎。直覺告訴我,面前的少年不同以往,似乎變得比較危險……也許十分危險。此刻我毫不懷疑,自己一有動靜,他就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