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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卿才隱約聽到房間被撬開的聲音。是個慣偷啊,手腳干凈利落,聲音輕微得幾乎聽不到。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黑暗中,只能隱約看到一個人影正在翻他的包袱。白衣劍卿沒有動,如果這個人只是取財,他不介意送點銀子給他,反正包袱里只有一些碎銀,銀票他都貼身放著。可是如果這個人貪心不足的話,他在心中冷笑。事實證明,人,沒有不貪心的。那個人從包袱里只摸出了幾兩碎銀,氣得一甩包袱,然后摸著黑往床邊而來。摸到了被角,那人微微一頓,猛地掀開被子,伸手向白衣劍卿衣服摸去。便在這一瞬間,彌漫在被子里的刺鼻味道散發(fā)出來,那人不慎吸了一口,駭然疾退,卻發(fā)現(xiàn)全身的骨頭已經(jīng)變得酥軟無比,竟然連站也站不穩(wěn),一屁股坐在地上,發(fā)出了一聲悶響。“終日打雁,終被雁啄?!?/br>白衣劍卿略帶諷刺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將那個人嚇得全身發(fā)抖。點起燈,白衣劍卿轉(zhuǎn)過身來,與那個人打了個照面,彼此都是一怔。“白、白衣劍卿!”“季惜玉?”誰也想不到,竟然會在這種情形下,遇見他們相互之間誰都不想再相見的人。相比白衣劍卿的厭惡,季惜玉明顯要害怕得多。“你、你、你……是人是鬼?”白衣劍卿在他面前半蹲下來,打量他幾眼,突然露齒一笑,道:“是鬼?!?/br>“啊啊啊……不是我害你的,你不要來找我……走開走開……”白衣劍卿的笑容在做賊心虛的季惜玉眼里,變成了惡鬼獰笑,露出尖利的牙齒。他翻過身體,拼命向前爬,可是無論怎么爬,也爬不出去。這軟神散還真有幾分邪門道,看著季惜玉神情變得似狂似亂,眼里的驚恐之色越來越濃,本來挺不錯的一張臉又青又白又扭曲,白衣劍卿不由對穆天都的藥大感驚異。軟神散,不僅能讓人身體酥軟動彈不得,而且還能讓人的精神處于狂亂之中,曾經(jīng)做過的虧心事會一件件呈現(xiàn)在眼前,如果四個時辰之內(nèi)得不到解藥,這個人就會因此而變成一個瘋子。“你也是出身名門,怎么淪落到雞鳴狗盜的地步?”從季惜玉懷里又搜出幾支迷香,湊到燈下一看,果然是最劣等的那種,再看季惜玉衣裳襤褸,神情猥瑣,與當(dāng)年相比,更加不堪了,顯然淪落此道已不是一日兩日。他哪里知道,季惜玉自從與溫家訂親之后,自以為有了靠山,花錢大手大腳,而且還賭上了,溫堡主原先還替他還錢,但溫小玉學(xué)劍有成之后,一把劍殺入季家,把劍架在季惜玉的脖子上解除了婚約。季惜玉沒了溫家堡在金錢上的支持,很快就把整個季家都輸光了。不久就淪落到只能靠偷盜過活的地步。“不要……不要過來……不要……”季惜玉仍在驚惶地向后爬,一雙眼睛卻沒有看著白衣劍卿,而是四下張望,仿佛身體四周全都有索命的惡鬼。“不是我害你的……不是……啊啊啊……大、大夫人,你別來找我,那天……那天晚上是三夫人在你的酒里下了藥,又把我引去,原本是要我作證你跟白衣劍卿私會,誰知道白衣劍卿沒、沒來,我好心想扶你回房,是你自己脫光衣服纏上我……我、我還幫你穿上了衣服……不要找我……不要……”先不說季惜玉這話里有為自己的下流無恥開脫的意思,他所說出來的話,震驚了屋里屋外兩個人。白赤宮呆立在門外。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他終于追到了白衣劍卿,可是沒想到卻聽到這樣的話。其實早就明白,當(dāng)年是自己嫉火狂燒,連真相也不查明,就冤枉了白衣劍卿,可是當(dāng)親耳聽到事實時,悔恨仍然像潮水一般涌上心頭。拳頭握得緊緊的,他想一腳踹開門,沖進去亂拳打死季惜玉這個無恥的混蛋,可是身體卻仿佛僵了一般不能動彈。他有什么臉見白衣劍卿?他冤枉了他,用酷刑鞭打他,在李九月面前羞辱他,甚至還……他對白衣劍卿造成的,豈止是身體上的傷害,心靈上的傷害,他要用什么來彌補?劍卿……劍卿……究竟要怎樣,才能彌補曾經(jīng)的錯?一門之隔,他怯步了。“原來是你……”白衣劍卿眼神一沉,一腳踢在季惜玉的胸口,將他踢得連翻幾個跟頭,再次驚叫起來。“白、白衣劍卿,你也……也別來找我,燒死你的不是我……是白赤宮,對,是白赤宮,他現(xiàn)在……左擁右抱,莊里面俊男美女無數(shù),是他對不起你……是他害死你的……去找他……你去找他報仇,別找我,不關(guān)我的事……”“這倒是不關(guān)你的事?!?/br>白衣劍卿踢了季惜玉一腳后,見他嚇得身體都佝僂起來,抱著頭直發(fā)抖,他心中的怒意反而漸漸消失。這種人渣,打他還臟了自己的手,不如扔出客棧,四個時辰之后,沒有解藥,季惜玉就會變成真正的瘋子,算是對他做的這些事的報應(yīng)。看到季惜玉仍然在驚恐的大喊大叫,他眉頭一皺,又往他嘴里扔了一粒藥丸,刺耳的尖叫聲立時停止,他打開門,把人扔出客棧,沿途隱約聽到幾間客房里都有響動,卻沒有一個人出來看一眼,不由暗嘆人心不古,若是他反被賊人所害,只怕也沒人出來幫他一把吧。屋里又安靜下來,可是白衣劍卿再也睡不著,返香的副作用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來,這一天一夜,他是別想再睡了,其實即使沒有返香的藥力,他也睡不著了,當(dāng)年哽在心里的一個疑團終于解開,卻不免讓人唏吁。推開窗戶,讓夜風(fēng)吹進來,滿天的星光,有種遙不可及的寒冷。黑暗里,一雙炙熱的眼神,落在站在窗邊的白衣劍卿身上,溢滿了心痛與疼惜。一切都倒置了,當(dāng)年,是白衣劍卿躲在暗中偷偷地看他,現(xiàn)在,是他躲在暗中偷偷地看白衣劍卿,那種微帶緊張的的喜悅心情,還有一絲淡淡的心痛,他都體味到了。兩個人,兩樣心思,就這樣,一直到天亮。白衣劍卿知道有人在跟蹤他。因為返香的藥力在十二個時辰的極度興奮之后,還會有十二個時辰的極度疲勞,所以他暫時沒有離開眼下投宿的這個座小城,而是等天亮后,就在小城里四處逛。小城雖然小,卻也是個商客們前往燕州必經(jīng)的道路,挺熱鬧的,小城里也有市集,他隨便逛了逛,覺得無趣,又回到客棧,干坐了一會兒,順手翻了翻穆天都給他的那本珍草錄,意外發(fā)現(xiàn)其中一味紫萱草,就生長在這附近的一座霧隱山上。乘著現(xiàn)在精神好,他稍做準(zhǔn)備就上山了。遠離了人群之后,他才隱隱感覺到有人在跟蹤。完全是他的感覺,但是他相信自己的感覺,正是這種感覺,曾經(jīng)不知多少次讓他免于被人偷襲。難道季惜玉有同伙?還是自己被人認(rèn)出來了?故意在山中繞了一大圈,卻沒見那人有什么